西陵王朝派往安貞之國的使臣,的確就是西陵丞相最優秀的兒子、茜鏡公主的準駙馬葉陽。

自茜鏡公主死後,葉陽時常流連於山野之間,極少回帝都。朝中事務也漸漸拋擲腦後。西陵皇帝看在眼中雖是憐惜,卻也不願強求於他。暗自思量待他對茜鏡公主的情誼漸淡,便許另外一位公主與他。

西陵皇帝的確是寵愛茜鏡宮主,可是,他也憐惜葉陽。他少了一個女兒,便要加倍的珍惜這個自小就由他精心培養出來的才貌雙全、德才雙備的準女婿。他是他與丞相葉史傾盡全力培養出來的西陵王朝的接班人。

安貞使者於西陵王朝之中被害,西陵皇帝感覺出此事的不一般,特將流連於外的葉陽召回,命他出使安貞之國。借此事轉移他的注意力,考驗一下他目前的能力。同時提醒他:他對西陵王朝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西陵皇帝已下詔,葉陽便知已無拒絕的可能。返回帝都見到皇帝以及父母雙親,恍然醒悟,自己此段時間實在是有些不應該。茜兒是沒了,可是她的親人,她的國家,這都是他的責任。

安貞之國雖是小國,但是在禮儀之上,卻不能壞了規矩,讓對方看扁了去。葉陽雖貴為西陵丞相的兒子,此時又是西陵使臣,卻畢竟尚無任何職位。是以,盡管安貞之國想要表現對西陵王朝的尊重,卻也還不夠資格讓安貞之國的宮主親自迎接於他。

安貞之國,延佑閣。

延佑閣,雖名為閣,卻是一座建築群的總稱,位於安貞之國都城之內,距安貞王宮不遠,離護法府更近,是安貞之國招待他國使臣的住所。

此刻,一隊隊身著宮裝侍從自門前列開,人數雖多,卻連呼吸落葉之聲皆可聞,場麵隆重而安靜。雅凝著淺色繡鳳裙裝立於殿門之前。雖然已經站了有一段時間,但是麵色不改,絲毫不減端莊模樣。

“噠噠噠。”馬蹄聲漸近。聽著聲音,雅凝的腦中突然冒出一種想法,馬上的人必定是悠閑而又從容的。像是利貞宮主的摸樣,一身白衣,臉上的表情漠然而又安靜,不將任何人看進眼中。

待那個白衣的男子出現在眼前,雅凝不由睜大了眼睛。再看清男子的容貌,雅凝則是完全怔住了。

簡單卻又精致的純白長袍罩在身上,周身沒有任何的裝飾,除了腰間寬帶正中那朵以銀色絲線繡製的綻放的梨花。她沒有想到,原來男子的衣服之上也是可以繡製梨花的。同樣是白色的長袍,納源公子穿起來也絕對沒有麵前這人的氣質。腰間的那朵綻放梨花,不僅沒有削弱他的男子氣概,反而在英氣之外多出了幾分柔和。

再看那張臉,那眉,那眼,那鼻,那唇。她形容不出來究竟是出色到何種地步。看著眼前的人,雅凝隻能想到一個人,利貞宮主。與利貞宮主一樣絕世的容貌,與利貞宮主一樣高傲的氣勢,還有嘴角那似笑非笑的弧度。唯一不同的是,利貞宮主給人的感覺是茫然裏麵帶著憂傷,而眼前的這個人,卻是傷情裏麵帶了滄桑。

許是太過震驚,待到那白衣男子走至麵前,雅凝緊緊盯著他,輕輕吐出一句:“原來是你。”

葉陽看著眼前呆住的小女孩,縱是他如何的聰明絕世,卻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想不明白這個小姑娘為何冒出了這樣一句話。他知道自己長了一副好皮相,也見過許多女子為他的容顏所攝,但是沒有任何一個人說:原來是你。

“你說什麼?“淡淡的語氣,卻是不容置疑,原來連說話都是差不多的。雅凝在利貞宮主麵前都沒有掌控過局麵,此刻麵對著葉陽,自然也是人家問什麼她便答什麼。

“隻有你有資格站在我姐姐身邊。”

葉陽聞言微微揚了揚嘴角,她想的居然是這個。但是,有資格站在他身邊的,隻有茜兒。或者說,隻有他,才有資格保護茜鏡公主。

“雅凝,葉陽已經成親。我的妻子是西陵王朝的茜鏡宮主。”

雅凝隻顧看著他的容貌,聽到他這句話,想也不想,反駁道:“那個茜鏡公主不是已經死了嗎?即便是她還活著,也絕對比不上我姐姐。”

葉陽皺起眉頭,他還是第一次見如此無禮的人。雅凝則是繼續怔愣,居然,連不開心的時候都是一個樣子的。利貞宮主不滿意的時候,也喜歡皺眉頭。

站在一旁的婕喑也在發愣,不過她發愣並不是因為葉陽,盡管葉陽的確不同一般。而是因為自己的主子。自己的主子,先孝明宮主的獨女雅凝,可是從來沒有如此失態過。婕喑輕喚了聲“”,順便拉了拉雅凝的衣袖。

雅凝此時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知道對方是西陵王朝的使臣,知道他或許就決定著安貞之國的命運,可是,雅凝出乎意料的不怕他。而不怕他的理由居然是因為,她的姐姐是利貞宮主。很奇怪的想法,可是,雅凝就是可以肯定,麵前的這個人不會傷害她。

雅凝恢複常色,引葉陽閣中,道:“葉陽公子先於閣內休息。宮主會於明日早朝之時接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