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竹國是山裏的一個小國，夾在青國和山國中間。地裏除了竹子還能長些稻子，國家裏的人就靠這幾口稻子過日子，但凡有點想法的年輕人都去大國謀生活了，剩下的都是些沒想法的年輕人，和曾經有想法，最後碰了一輩子壁回家等死的老年人。
這個國家存在的原因有兩個。第一：什麼都沒有，山國和青國都不惜得去吞並它；第二：就算它什麼都沒有，但山國和青國的國君都不希望對方去吞並它。它每年都會向兩個大國進供。貢品也就是這滿地的竹子，可以加工成箭，讓兩個國家在別的地方互掐。
這一年，一個農戶家裏出生了一個女娃。因為是女娃，家裏的男人很不高興。
“你這個沒用的東西！俺養你這麼些年，就給俺生這麼個斷子絕孫的玩意兒！！”男人對著孩子媽罵道。他很氣生，但畢竟自己的老婆才生完娃，所以他還比較克製。不然，他就會像往常一樣上前給女人一個很響的耳光。
接生的穩婆是個好人，看見男人這麼罵剛生完小孩的老婆，有點看不下去，就勸道：“二狗，別老欺負你女人，這才是頭一胎，以後接著生，下一胎，下一胎保準是男娃。而且朝廷都發過榜文的，說‘生兒生女都一樣，女兒也是傳後人’！”
“傳你妹！，這裏沒你什麼事了，趕緊給俺滾！”男人吼道。
穩婆歎了口氣，看了看那個可憐的女人，搖搖頭，走了。屋子裏隻剩了孩子的哭聲。
二狗給女娃取了個名字，叫“鳳兒”，因為他們覺得“鳳”比“娟”“繡”這些名字聽著更高級。得了女兒之後，二狗生活確實有了一點變化。以前他在家喝醉了動不動就打老婆，現在他就老婆連著女兒一起打。
孩子的媽也不喜歡鳳兒，她年輕時喜歡村裏的王大牛，而且還私定了終身（就是背著家長，進行婚前性行為）。結果大牛是個有想法的青年，把她拋下到青國闖蕩去了。於是她隻好嫁給了沒什麼想法，就在老家種地的李二狗。
洞房那天，沒見紅（就是女人沒流血，說明不是黃花閨女了）。她說是小時候騎牛，給牛抖破了；但二狗不信，他堅信不是騎牛給抖破的，而是被王大牛給騎破的，從此他動不動就打自己的女人。
本來女人希望這次生個男娃，以後在家的日子會好過一些，結果二狗打得比以前還要厲害，她把這一切，都怪到了鳳兒身上。
鳳兒不知道他爹為什麼老打她，因為別家孩子爹不這樣。隻有她身上常常是青一塊，紫一塊。她有一個朋友，叫土豆，隻要看到她身上有傷，就會從家裏偷一個雞蛋，給她敷紅腫的地方。這個國家幾乎所有人都窮，所以雞蛋對於所有人都是很精貴的，隻要家裏少了雞蛋，土豆爹都會揍土豆一頓，（當然是屬於那種很有餘地的責罰，不是二狗那樣的毒打。這個國家的人雖然都窮，但不表示大家都是**。）
這天兩個小孩在河邊坐著；
“你以後別再從家裏偷雞蛋了。”鳳兒說。
“那好，我下次去偷狗剩家的。”土豆說。
“別呀，他爹好凶的，小心打疼你~~~”鳳兒有點擔心土豆說道。她把教在水裏蕩著，抬頭看著一點也不藍的天空說：“我好想快點長大”
“為什麼？”土豆問。
“長大了，我就能離開這裏”鳳兒說。
“我也想快點長大。”土豆說。
“為什麼？”鳳兒問。
“可以保護你。”土豆說著。從河邊抬起一塊鵝卵石，那石頭對於小孩來說有點沉，土豆有些站不穩。他想把這塊石頭交給鳳兒“以後你爹再打你，你就用這石頭扔他！”
鳳兒看了看那石頭，小聲地說“太大了，我拿不動。”
“但是大才有用啊，小石頭扔大人不疼的！”土豆有點急了。
“那·······”鳳兒一邊想，一邊看周圍的鵝卵石。“這個吧，”她撿起一塊拇指大小的石頭。
“這麼小，沒用的！”土豆說道。
“我往他眼睛裏扔，就好了。”鳳兒似乎對自己這個高瞻遠矚的想法，頗有一些得意。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鳳兒，你真聰明”土豆說著，又揀了一塊小石頭，給了鳳兒，說道：“這個你也拿著，你爹有兩個眼睛。”
“土豆，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鳳兒問道。
“因為~~~~你好看，嘿嘿···”土豆憨憨地笑著。
那之後，二狗還是會打鳳兒，鳳兒扔過一個石頭，但是沒打中，所以李二狗打鳳兒就更厲害了；還有一個石頭，鳳兒一直沒扔，因為她舍不得，那是土豆送給她的。
好在一年之後，鳳兒媽生了個兒子，兩口都很高興。再過了三年，李二狗覺得不能讓自己的兒子跟自己一樣，種地沒出息，得讓他念書。可念書太貴，村裏沒私塾，得送去城裏，去城裏念書，除了學費，還得有住宿費，更貴。片刻的猶豫之後，兩口子決定把鳳兒賣了，換了錢，給兒子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