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佛？”劉維明有些看不懂現在的情況，他後退了一步，保持足夠的距離，好讓這個瘋掉的母親不至於撞到自己，而且他沒去過泰國，不知道哪裏的事，更不好跟著起哄，他隻好問隨行的老船長楚晶航，期待老滑頭能給他點口頭提示。
“是泰國有名的四麵佛，也就是泰人口中的梵天大帝，一般到泰國去，哦，是求子，一般都能實現，你還年輕，用不著現在就去。”老船長楚晶航翹著胡子，嘴巴一拐一拐跟抽風一樣，偷樂還不忘詆毀劉維民一道。
這下劉維明頓感輕鬆了許多，偷眼看了艙門的位置，明顯有些混亂，那裏的人影已經增加了不少，嘈雜的叫聲此起彼伏，關鍵是船突然停了，這是個好消息。
“誒，不對，什麼求子，我靠，你才去求呢。”劉維明氣紅了臉，放炮一般對著老船長吼，他一邊拉扯住老船長走到牆角，一邊借機悄悄商量：“外麵出不去，怎麼辦？”
“再看看。”老船長摸著胡子，嗓音被他壓低幾分，他不像劉維民一般可以亂動，對著小尼姑，也隻能蓋住嘴說話。
“住手吧，能幫的已經幫了。”話音來自牆壁，劉維明看見一條黑影從牆壁裏閃電般奔出，一下閃到女孩身後，抬手，一擊，便點中女孩的後頸幾處要命的穴位，女孩失力一般撲倒在石像前，兩行熱淚順著眼眶滴落在小台基上，女孩還想用手去扣佛像，卻被掙脫出來的小尼姑一腳踢倒在地。
“你不應該奢望，當初我師父隻答應幫你生下孩子，可沒說要救活他，是你一心求我師父的，你不記得了？”小尼姑搖搖手指，對著女孩問。
“為什麼，為什麼？”女孩跌坐在地上，她的手很白，關節骨突出，十指緊緊扣在地板上，刮，一道，刮，又是一道。
“是你，一定是你。”女孩突然揚起了臉，憎恨的目光從淩亂發絲間投在小尼姑的身上，顯得她的額頭是如此的大，以至於上麵道道淤青都顯露出來，老船長歎了口氣，把一邊要去扶人的劉維明給攔了下來。
“為什麼，要攔我！”劉維明怒喊出聲，眼前阻止他的是熟悉的老船長，需要幫助的是幾步距離的女孩，而他卻被老船長拿胳膊頂在船艙壁，他企圖靠身高擺脫老船長的壓製，結果蹬了幾次腿，還是沒能推開鐵牛一樣壯的老船長，手指開始脫力，發酸，連手掌上的關節骨都被老船長驚人的握力握得扭曲凸起，就像一個個白白的小蘑菇一樣，軟弱又無力。
“為了她，也為了你。”老船長悶聲發力，左胳膊抬起，結實的右拳印到劉維民的嘴上，衝擊的慣性讓小夥子的腦袋撞在木板上。
劉維明擦幹鼻子流出的血，搖搖晃晃想站起來，結果啪啪幾拳，又打在身上，他感覺到下巴已經搬家，麻木的神經一次次提醒自己的腦袋在外麵飛。
“這個世界在動，”劉維民嗬嗬傻笑，自己的頭明明疼得厲害，仿佛要炸開一般，一隻眼睛也被打腫，可是身體卻有一個人在狂喊：“劉維明，快睜開眼睛，”但是眼睛卻不聽使喚，最後的畫麵是老船長晃動的下巴，和遠處那道即將沒入黑暗中的人影。
船艙搖晃的厲害，遠處的船槳拍擊水麵的聲音由遠到近，劉維明想睜開眼睛，額頭下麵的黑布卻阻止了他的動作。
那一定是條大船，也許能有人聽見自己的喊聲，他呼呼喘氣，一一把胃裏的東西給壓製下去，等待他的卻是老船長的嘴。
黑布被解了下來，眼前有一張桌子，上麵是一盞油燈，劉維明發現自己跟老船長綁在一起，而傍邊坐著的是那個抱著嬰兒哭泣的母親。
“呸呸，咱們這是在哪？真難聞。”劉維明不習慣船艙裏的黴味，好像很久沒有用過，他呸呸吐著口水，一想到剛才老船長用嘴去解自己頭上綁的黑布，心裏就泛難，他到底有沒有親到老子，初吻啊，呸呸，親男的不算，一想到這，劉維明眼淚卻是巴巴地流下來。
“這是隔水艙，平時沒人會來，當然有味道。”老船長解開身上鎖的鐵鏈，劉維明才發現自己身上隨便綁了條繩子，而那位一直哭的女孩卻是什麼都沒綁。
“謝謝你，你是那個給我回摩爾斯電碼的人。”女孩的嘴很美，櫻桃小嘴邊上點了顆紅痣，看得劉維明臉紅。
“多虧小姑娘了，以後有事記得打我電話，我楚晶航在南邊海有些朋友，要不要跟我們一起逃走？”老船長不知在哪搞了把鏟子，哐當兩下砸開困腳的木樁子，頓時一股水流開始漫到腳下。
“你想幹什麼？”劉維明驚叫一聲，轉頭想去找門，這四周被木板封得嚴嚴實實，哪裏有什麼出口，咕嚕一撞，給結結實實彈了回來，他捂住額頭，戳著頭上的紅印子，滿嘴抱怨，“靠，這木頭真硬。”
老船長恨不成聲，倒是惹得半邊的女孩嬌笑不已。
“現在怎麼辦？”劉維明知道鬧了笑話，卻還故作鎮定地問老船長，本來想分散女孩的注意力的，結果還是挨了一頓腦瓜子。
“怎麼辦，遊泳會不。”老船長繼續鑿洞，木板開始裂開，更大的開口仿佛一隻巨獸，隨時吞沒眼前三個人。
也許是老船長鑿洞的聲音太大，大過了前麵趕來救援的船隻，上麵的人開始陸續跑到船下，意思到有人鑿船，上邊一塊四角木板開始鬆動，劉維明想去堵口，卻被女孩拌了一腿，等到他起來，女孩已經先他一步趕到開口。
“你們先走，我，我還要等我的孩子。”說道孩子，劉維明才發現女孩手裏已經沒了背包，女孩哽咽落淚，臉上抑鬱不住忿怒，顯然她已經做好準備，鐵鎖不夠距離，把自己跟繩子綁在一起，然後是一道道繞圈的鐵鏈，直到上麵的人都開始嘀咕，這東西是不是焊上去的。
“你瘋了，”劉維明一路爬到女孩腳邊，隔水艙比船艙要窄，走路要低著頭，出口的位置是個三角型地帶，低頭坐三個人還勉強可以，但是現在海水已經倒灌進來，劉維明本想站起前進，結果一搖晃，整個身體也跟著插進水裏，身上連片幹的布都沒有。
可就是這樣，他還想爬，女孩咬住嘴唇，拚命搖頭，她不能連累求救自己的人，既然孩子沒了，也不能讓劉維明兩個人不相幹的人搭上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