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這對舅甥之間竟然連道別都沒有!
北權司的專車在伯頓主教的背後化作陰沉天空中的黑點,轉眼便被夾雜在小雨中的細碎雪花遮去。伯頓主教抬頭仰望教堂黑色的高聳尖頂,雨滴和雪花落在臉上,伯頓主教閉上眼若有似無地歎息。
新主教到任後的第八天,正式邀請小孕人共進晚餐。
邀請僅僅出於禮儀,小孕人不知道,其實在這之前,兩人的命運早有交集。
簡單布置過的長形餐桌拉開兩人的距離,坐在餐桌這端的明隻能將那端的主教模樣看個大概,可能是距離感的存在,即使麵對完全陌生的新主教也不會令明感到拘束和緊張。
可能是考慮到孕人不吃肉的飲食習慣,晚餐菜單上全是蔬果為主的菜肴,最後甚至還有珍貴的龍血果籽做成的餐後甜點。
一頓飯吃下來,小孕人有些心不在焉,倒不是因為擔心暫時托給主教的生活嬤嬤照顧的女兒,而是……
悄悄地瞥向站立在一旁的男人,明皺了皺眉,心底湧上的那種熟悉感讓人忽略不了,盡管此時男人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陰影擋住了男人大半的臉孔,但那種莫名的熟悉感從男人為他端上第一道菜開始就一直盤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是誰呢?
他究竟是誰呢?
明顯也不太想深入交談的伯頓主教隻是偶爾說上一兩句關於菜肴的話題,忙著觀察男人的小孕人敷衍地應答著,整個用餐過程透出一股詭異,偏偏兩個當事人都渾然不在意,似乎新主教和小孕人都沒把這次比較正式的會麵放在心上。
吃得再慢,一塊小小的龍血果籽布丁也有吃完的時候,晚餐結束再沒別的安排,伯頓主教表示有事要處理不能送小孕人回去,小孕人道了晚安懷著滿腹疑惑獨自離開。
雖然隔著餐桌,但小孕人的小動作沒能逃過伯頓主教的眼。
此刻小孕人離去,負責給他們上菜的男人沉默地低著頭收理桌子,伯頓主教拿手帕捂住嘴咳嗽一陣,突然按住伸到他麵前的那隻手。
將將碰到盤子的手被伯頓主教枯瘦蒼白的手牢牢抓住,男人沒有反抗,更沒有驚慌失措,相比痼疾纏身的主教,男人完全有力量輕易掙脫,他卻鎮定地任由主教將他布滿繭子的手掌翻過來看個仔細。
在成為伯頓主教之前,他是蒂奇侯爵,年輕時為了上位他的手上也曾留下類似的繭子,那是經常使用武器磨出來的老繭!
幾乎是在一瞬間,伯頓主教否定了這個男人是華公主派來的殺手的可能性。
在伯頓主教到來之前,這個名為肯特的男人就已經在教堂了,據說他是約翰主教的侄子,很長一段時間都被約翰主教送到熙和神學院學習,直到幾個月前才回到毗萊,然後直到主教去世都負責著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主教生活雜事。
肯特五官太過平凡,即使看上再多眼也很難給人留下深刻印象,這樣一個讓伯頓主教幾乎想不起來的人,怎麼會吸引小孕人的注意呢?
“看夠了嗎,本?蒂奇?”肯特發出一聲嗤笑,霎時間氣勢全變,暗藍的眼珠斜斜向上冷睨驚愕的伯頓主教,那種張揚的氣勢猶如熊熊燃燒的豔麗火焰。
很快收起驚愕,伯頓主教鬆開手抿唇沉默地瞪著肯特。
“肯特”必定不是男人的真名!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麼,”伯頓主教不退不讓,沉聲說道,“現在,這是我的教堂。”
言下之意,他默認了男人繼續留在教堂,他不會幹涉男人的事,但也表明了如果男人觸及他的底線他不會沒有行動。
肯特嘴角一挑,眯眼笑得有點痞氣,“你放心,主教大人。”
就這樣,在小孕人不知道的時間和地點,兩人迅速達成了某種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