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紫燕指了指不遠處的大樹:“他就在那樹下,像是望著屋內,難道不是你派他在此看守?”
“哦,你一提我倒想起來,確實是我下的令,不過,他尚有其他任務在身,可能走得急,不便與紫燕你交談。”
錢思仁微笑著解釋,又邁步向前走去。上官紫燕趕忙跟在他身後,亦不再追究這個話題。
兩人回到翊祥宮,青翊已等候在正殿。待錢思仁與上官紫燕皆坐在一旁,青翊才從袖中取出一物,交與錢思仁。
“思仁,你可認得此物?”
上官紫燕也湊上前端詳,頓覺眼熟不已。她拽出自己脖頸間佩戴金鎖,與錢思仁手中那個反複對比,從造型到材質做工,看上去都無差別。唯一不同之處是青翊送給她的金鎖,正中刻一個“翊”字,而另一個金鎖,刻的卻是“禮”字。
“這不是……”
“是二皇子之物。”錢思仁接過上官紫燕的話,“我記得幼時,皇上曾賜予三位皇子每人一個專門打造的金鎖,上書各自名字。”
“不錯,正是二皇兄所有。”
錢思仁將金鎖交還給青翊:“二皇子金鎖怎會在你手中?你在何處尋得?”
“昨晚慎行被殺的屋中。”
“那個宮婢慎行,果然並非自縊?”錢思仁看似並不感意外。
“慎行留下一封書信,言及是自己殺了謹言,才畏罪自縊,雖無法對照慎行筆體,但信中疑點眾多。”青翊沉聲道,“對於她殺謹言的因由,寥寥帶過,無法令人信服,且未提及她是如何殺了謹言拋屍井中,以她一個女子之力,若要將謹言屍首放入井裏,恐難以完成。”
“因此你懷疑,慎行是被殺後,有人欲將殺人之罪嫁禍於她?”錢思仁會意。
“並非猜測,必定如此。”上官紫燕從旁開口,把昨日在慎行房中青翊查驗完畢後一番言語,向錢思仁又轉述一遍,麵露憤然,“而且當日在皇上寢宮,二皇子還說了那樣奇怪的話!”
“二皇子說了什麼?”
“他言及宮婢之死邪氣得很,讓青翊多尋幾個宮婢,以備不時之需,為何他才說完,慎行就死於非命?莫不是他的一種暗指?”
“這樣說來,殺害謹言與慎行的,應是同一人?”錢思仁想了想又道,“是二皇子?”
“思仁,我尋你來便是想問,暗影在二皇兄處可有發現何異樣?”
錢思仁搖搖頭:“並未聽聞,但畢竟暗影非晝夜皆在二皇子處查看,若二皇子趁夜潛出殺了謹言和慎行,暗影沒見到也不無可能。”
“二皇子殺謹言,是因怕我們查出他派謹言來監視青翊行動,而慎行似乎知曉,許還參與其中,亦被他滅口,這也說得通。”上官紫燕偏頭思索,麵上依舊顯得有些迷茫,“但我還有些事想不明白,謹言為何會死於離翊祥宮甚遠的浣衣局附近的井旁?二皇子又是如何能出入慎行房內殺了她?莫非他不怕被發覺?”
“小燕子,說說謹言死當晚,你所見情形。”
上官紫燕將那天她從小虎子處返回,分別與謹言、慎行的對話敘述給青翊和錢思仁聽,又繼續說道:“但現在想來,當時有三點令我頗為疑惑。其一,謹言在不久前我們同用晚膳時,還無絲毫風寒症狀,怎忽然聲音那般不對勁?其二,她顯得很是不安,尤其在我敲門後,更為緊張,似乎怕我進入房內。最後,亦是最為重要一點,慎行出房門查看時,我在她衣袖上發現一樣東西。”
“何物?”錢思仁也關注地問。
“蠟油。”上官紫燕頓了頓解釋,“那晚慎行說自己身體不適,早已睡下,並未點蠟燭,何以會沾上蠟油?”
“許是先前不小心弄上去的?”
“晚膳時,我仔細觀察過謹言與慎行,若是如此,不會未曾看到。”上官紫燕否認道,“反而是謹言,聞聽我敲門時,失手打翻了燭台。”
青翊仿佛明白了上官紫燕言下之意:“所以,你懷疑,當晚在謹言房中與你對話之人,乃是慎行?”
“可紫燕你回去時,不是曾去慎行房中查看過?”錢思仁又問。
“我僅見到慎行蓋被身影,加之光線幽暗,難以分辨仔細,隻需將被褥稍做手腳,相信足以蒙混過去。”
青翊道:“依小燕子你所言,我們便可這樣假設,謹言與慎行在晚膳前,你未歸時已商議好,串通而行。謹言支你去小虎子處,自己則在你返回之前,已離開了房內。慎行布置好入睡假象,又來到謹言房中,裝作謹言在裏麵踱步,讓你不會察覺,但她未想到你會去敲門,驚慌之下打翻了蠟燭,還沾到衣袖上未發現,才留下疑點。”
“我確有此猜測,可卻存一問題未想明白,我與房內的謹言交談過後不久,慎行便從她房中走出來詢問,其間我一直站在門口,若在謹言房中之人是她,她又怎能在不出房門的前提下來往於兩個屋子之間?”
“除非屋內另有玄機。”青翊若有所思地開口。
“青翊你是說,房內另有通路?”
“我們去看看便知。”
“我同你們一起前往。”錢思仁道,“多一個人,也更為安全些。”
三人決定後,立即提了油燈,來到慎行房裏。房中一切未變,隻是獨缺了主人,在氤氳月光照射下,散發出無限清冷。因為三名小太監並不住在附近,謹言、慎行皆已死,周圍無其他人,他們也就放心挪動屋內東西,四下仔細查看。
“青翊你看,這花瓶像是有移動過的痕跡。”
順著上官紫燕所指,青翊與錢思仁看去,在緊挨牆角的低櫃上,擺放著兩隻普通的白瓷花瓶,分列左右,中間則是燭台。他們走到上官紫燕站立處,發現居右的花瓶看起來位置確有些偏,且桌上依稀可見幹涸的圓形水印,與瓶底所在並不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