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翊緩緩道:“你錯隻錯在太過自負,篤定我們不會懷疑你,方能這般放心地行動。但就是刺殺白公子一舉,讓我們更加確認,你難脫幹係,白公子出京之事,僅有幾人知曉,你便是其中之一,因此,紫燕才冒險,最後試一試你。”
“你們故意讓我抓走她,借以證實我身份,這不難理解,可她又是怎樣逃脫的?”假錢思仁又問。他關押相關人等之處,幾年都未曾被人發覺,何以這樣簡單便讓他們尋到?
“因為追蹤粉。”上官紫燕之言為他解惑,她邊說邊攤開手掌,依稀可見點點瑩綠,在暗夜中顯得奪目而明亮,“我誘你出手擄我去,不僅為確認你乃假扮錢思仁,青翊已料到,你為隱蔽,定不會讓太多人知你囚人處,且為方便親自監督,想必會將我與先前所關之人暫押到一個地方,許能借此探得太子下落,所以在書信中同白師兄約定好計策,故意使你看到我二人爭執。我要離了青翊身邊,一人出宮,對你而言自是好機會,你欲拿我脅迫青翊,必然會想辦法下手,我將追蹤粉藏於袖中,你引我走向小路時,已戳破袋子,這樣即便昏迷,亦能留下痕跡。白師兄則調派預先準備好的人手,天黑後趁你入宮,在街巷中搜尋,最終沿著追蹤粉找到你府邸中的暗室,不過沒承想,除太子之外,還救出了暗影與真正的錢大人。”
“追蹤粉?”假錢思仁若有所悟,“難怪你堅持要白天出宮,若是夜晚,我不會未曾察覺。”
“我猜測你必定會入宮來找我,告知小燕子被劫一事,因此方才故意拖延住你,讓白公子他們有足夠時間前去救人。”
上官紫燕揚手指著假錢思仁,怒斥道:“我們都已聽說了,你本是錢大人手下一跟隨多年的近衛,於一年前趁他不備下藥將他迷倒囚禁,自己取而代之,又與二皇子南玄禮合謀,加害皇上,關押太子。暗影乃錢大人一手培養,時日久了便對你生疑,你定是聽我上次提到,暗影在你屋外查看,知他在關注於你,索性把他也打傷關了起來,不管你是何人,皆死罪難逃!”
“我潛伏在錢思仁身邊,隱姓埋名甘願做一個兵卒這麼多年,仔細觀察模仿他的一舉一動,為的就是有朝一日,殺掉老皇帝,看你們手足相殘,然後借機奪下這江山。”假錢思仁眼中目光冷冽,忽又冷冷補充道,“不,該說是拿回原本就是我皇甫家的東西。”
“皇甫……你是前朝後人?”青翊驚詫地問。
假錢思仁伸手在自己臉上一抹,揭去易容麵具,露出一張年輕臉龐:“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可隱瞞,我名皇甫琦,前朝末世皇帝皇甫律乃是我祖父,是當時身為左將軍的你們南家人野心昭昭,逼宮奪權,自己取而代之做了皇帝。我父親僥幸逃脫,卻並無奪回天下之心,一心隻想安然度過餘生,但我不同,我不僅要報仇,更要取回本該屬於我的一切。”
“可僅憑你一人之力無法完成,才想到假扮錢思仁,向二皇兄投誠,伺機將殺害謹言、慎行和擄走紫燕之事,嫁禍給二皇兄,挑起我們兄弟互相猜忌相爭。”
皇甫琦並不辯駁,坦然點了點頭:“沒錯,那兩個婢女是我所殺。”
“你究竟為何非要殺害謹言和慎行?”上官紫燕憤然瞪著皇甫琦,“難道就隻為她們監視青翊,險些暴露了身份,你便將她二人滅口?”
“這理由還不足矣?我不能允許有任何人影響我全盤計劃,她們隻是我布下的兩枚棋子,注定要做出犧牲。”皇甫琦答得冷漠而不以為然。他的態度讓上官紫燕怒意更甚,欲繼續與他理論,卻被青翊勸阻。
“小燕子,你同他說再多,他也聽不進。”青翊低聲安撫道,又轉向皇甫琦,“我在查看謹言與慎行房中暗道時,發現兩邊新舊程度並不一致,有一部分顯然為後期修成的,也是你所為?”
“正是,我從暗影處自然隨時知曉你歸京日期,遂在那之前尋好謹言、慎行,以她二人宮外家人性命相脅,逼她們乖乖幫我做事。原本翊祥宮內就存在的這暗道,乃是我早勘察好的,然後又挖通另一部分,以便她們出入,為我傳送消息。你回宮後最為信任之人便是我,自然不疑有他地住進翊祥宮,使用我安排好的人手。”
“你簡直卑鄙無恥!不僅辜負了青翊對你的信任,還將謹言、慎行推上絕路!”上官紫燕忍不住指責。想到謹言死的當晚慎行欲言又止的掙紮,此時她方明白,慎行心中何等的煎熬。
皇甫琦聞言,依舊神情自若,挑眉道:“你若也和我一樣欲做大事、成大業,便不會說出如此幼稚的話語。依我命而行,亦為她們自己的選擇。但當你一入宮,南玄翊便將你貼身放於身邊,支開了謹言、慎行,我就知曉,他有所懷疑了,於是我生了除去她們之念。那晚謹言說有新消息傳予我,我按之前一般,約她在暗道出口不遠的老地方相見,她未察覺危險,如約趕來。我在她說完要離開時,從身後掩住口鼻將她悶死,並拋入井中。本想造成意外身亡或投井假象,誰知她為避開你們耳目,與慎行演了那樣一出多餘戲碼,反讓你們確信,她是被殺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