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就有小廝前來通報,說是小少爺回來了。
謝泉渟笑了笑,開始在心裏醞釀著圈套。她準備下套子套住自家弟弟了。
謝風泠一回府就聽說了之前的鬧劇,不由得啼笑皆非:都和二哥鬥了這些年了,娘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嗎?
他直接殺進書房,問:“二哥,找我有事?”
謝泉渟手指點點桌麵,輕笑道:“別急,你剛從外麵回來,想必是累得很,不妨先坐下來,然後我們再慢慢聊聊——咱兄弟兩個很久沒有促膝談心了吧?”
謝風泠聞言,在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拜托,且先不論我們是姐弟兩個,就說那“促膝談心”也是從沒有過的事啊好不好!一直以來的對話,都是你把我耍得團團轉,何來的“促膝談心”?
不過這些話他這輩子大概也隻敢在心裏嘀咕了,畢竟對於作為一代奸商的謝泉渟來說,心情不好的時候“不小心”整了個以前曾經對她有微詞的人,是很正常的……
看她的神色,不像是自己在經商上捅了什麼婁子,反而像是要設計某人似的,這可不是個好兆頭,因為以他多年和狐狸打交道的經驗來看,所謂的“某人”十有八九就是現在正對著她的自己。
於是謝風泠打起十二萬分精神開始對抗——哦不,是開始應付謝泉渟:“正好小弟也有此意。”
隨即他便真的坐了下來,不動聲色地暗暗打量謝泉渟的表情。
謝泉渟滿意地笑笑,慢悠悠地也進入了老僧入定的狀態。
這樣一來,謝風泠先是坐不住了:“二哥,有什麼事還是說吧,小弟我被您老憋得不舒服得緊。”
他承認,自己是在某些時候“不小心”得罪了偉大的二哥(比如說在西北經商的時候……),可是二哥也已經借由壓榨他的勞動力來“不小心”整治過他了呀!那今天這又是唱的哪出戲?恕他愚笨,這麼些年來還沒有完全抓住兄長的心意。
謝泉渟嗬嗬一笑,道:“你的忍耐力,還是需要加強的呀……好了,我就不逗你了,其實我找你過來,是有些重要事情向你說的。”
說到這裏,拿眼瞅了瞅謝風泠,滿意地發現他已經認真起來的神情,謝泉渟繼續說道:“最近家裏什麼事比較大?”
謝風泠想也不想:“當然是你成親了!”
謝泉渟似笑非笑地:“是不是你也想找個妻子陪陪了,嗯?不要告訴我你不明白我要說的不是這個事情。”
謝風泠也笑了:“二哥說的是……關於她們爭權的事吧?”
見謝泉渟點頭認可了他的說法,謝風泠咳了聲,道:“我都聽說了。不過我覺得二哥倒是應該順著大夫人的意思把權交給大哥。讓他耍耍也好,總比整天讀那永遠都讀不出貢生的書強多了。他要是真把家給敗了,以後也有讓大娘省了這份野心的理由。”
“嗯。”謝泉渟不置可否,隻示意他繼續說他的見解。
“大娘總是覺得既應該讓大哥好好讀書以取功名,又應該把大權握在手裏——她的想法未免太好了,魚與熊掌豈能得兼?至於爹那邊……他娶太多夫人了,結果家裏一天到晚的除了口水戰就是算計戰,真是自找罪受!他又隻能當個和事佬,我實在是沒什麼可說的了,最起碼從小就沒見他做過什麼在理的事,除了明智地讓二哥你來接下家業。”最後也不忘小拍一下馬。
謝泉渟搖頭:“我想她現在已經打消這個念頭了。可不是我小瞧了大哥,依我之見,大哥要能考到進士啊什麼的,八成是難了。”
“唉,是啊!大哥現在都不肯看一看爹給他相中的媳婦,真怕他來個‘不得名祿誓不娶’。要真這樣了,日後倒黴的還是我們這些可憐的弟弟。”謝風泠歎氣,像個小老頭似的。
謝泉渟噗嗤一笑,道:“好啦,你就不用慌了。剛才你沒回來,想必聽到的傳言也不怎麼真實。大娘要把內務交給筱葉,似乎是想拉攏我們,她終於意識到大哥不是這塊料了。總之,這都不是主要問題。現在的重點是,我想卸任了。”
一句話如平地驚雷,直接震暈了謝風泠。
“卸任?!”謝風泠扯著嗓子驚叫。
“對,就是卸任。”謝泉渟不遺餘力地打擊著弟弟的幼小心靈。
“這這這、那那那……你你你?!”謝風泠激動到說不出半句完整的話來,舌頭都打結兒了,“真真真、的,要要要……卸卸卸、任?”
“這還有蒸的煮的不成?你二哥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過啦?”謝泉渟笑眯眯地欣賞著謝風泠難得的蠢樣,很是開心。
謝風泠腹誹:你說話算話的時候還真不多。但是他實在是被謝泉渟的話給驚著了,以至於連後續都沒有,就直接踩進了雷區:“你要恢複女兒身?!”
謝泉渟笑得神鬼退避:“我耳朵有些不好使了,你剛才說的什麼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