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風鈴馬上反省:“對不起,小弟在說自己。”
“很好。”謝泉渟滿意地又笑到似笑非笑裏去了,同時漫不經心地又扔了顆炸彈,“既然我卸任謝家家主了,總也得有個人上任。我看小弟你很是伶俐,也跟著我幹了許久,是個不錯的人選。”
謝風泠剛圓好了口誤引發的事故,正待抹把虛汗,卻又被這個消息震歪了嘴巴:“你說什麼?!我?!”
“對,就是你。”謝泉渟仍是笑眯眯地,拍板定案。
“可是我……”謝風泠話未完,忽然又想起另一個重大問題,“二哥,澹台家不會善罷甘休的!要知道他們把澹台小姐嫁過來就是衝著你的家主身份的呀!”
雖然他也知道筱葉並不是真正的澹台小姐,但是……別人不知道。
“這個你就不必為我擔心了。”謝泉渟淡淡地,眉宇間隱隱露出些犀利,“澹台家小姐嫁的是謝二少爺,從來都不是謝家的家主。如果澹台家連這點覺悟都沒有,就休怪我的手段不磊落了——畢竟是他們理屈在先,就算是澹台小少爺,也定會竭力相助於我的。”
“……”謝風泠默然。是啊,二哥什麼時候在生意上失算過了呢?
謝泉渟見他不再發話,隻是默默地坐著,不知想些什麼,不由得歎了口氣,道:“繼之,近幾個月,我……實在是有了力不從心的感覺……你可知,草熏的過世,對我是多大的打擊麼?我,自詡聰明,卻保護不了柔弱的家人,枉我一番心意,卻得不到回報。雖說草熏如此也有她自己的責任,但,我作為最明白‘世事難料、情意難常’的人,居然也犯了輕易相信他人承諾的錯誤,這個失誤造成了我此生最難銷盡的悲哀。”
見謝風泠麵有淒色,張口欲言,謝泉渟再歎了歎氣,揮手打斷了他的話頭,又道:“我知道你們都認為我過於執著,我也明白我是太鑽牛角尖。可我就是忘不了。今天的謝草熏,焉知不是明天的謝泉渟?我早晚是要恢複女兒身的。偌大家業,不可能沒有個人來繼承。你認為我和筱葉能有兒女嗎?到時候,免不了又生是非,萬一我身份不保,可卻又該如何是好?與其將來身敗名裂,不如現在激流勇退。”
謝風泠隻覺得眼中澀澀的,將要有什麼東西湧出來一般,連忙別過頭,悶聲道:“嗯,知道了。”
謝泉渟忽地笑了笑,有意打破沉重氣氛,於是故作輕鬆道:“你知道就好,倒還真是免得我又多費口舌地勸你如此這般這般如此了。”
謝風泠哭笑不得:“你這說的還少呀?”
“不過……”謝泉渟若有所思地,“就這麼把家業交給你,我還真不怎麼放心呢!不如我犧牲點兒,再帶你一段時間吧?想來你以前都是作為我的手下處理事務,不怎麼有決斷者的魄力呢……也該讓我看看你長久以來奮鬥的成果了吧?”
謝風泠心中大叫痛苦,這意味著他的好日子是更不會有了,但他心裏還是存了些慶幸:看來“二哥”短時間內是不會在自己眼前消失了。
謝風泠不傻。他當然知道謝泉渟所說的“卸任”是什麼意思。
以謝泉渟的聰明才智,是不會輕而易舉地讓對自己不利的因素存在的。如果她有了想退的心,就必定是有了萬全的準備。最好的辦法莫過於離開謝家乃至顯城。堂堂謝家二少爺消失,實在是個不小的震撼——就算如此,也總比讓人抓住把柄的強。
隻是,這一切真的能如謝泉渟料想的一般順利嗎?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顯城便出了好幾件大事。
首先是月初謝府的親事。
這不同於之前謝家二少爺的親事,因為謝家大少爺迎娶的,是一位謝家丫頭。據說為了這件事,謝夫人不知鬧了多少回,最後卻實在是強不過那讀了一輩子聖賢書的兒子,忍氣同意了謝大少爺的婚事。
第二件事更是震驚整個顯城。
謝家二少爺竟在大婚後沒多久就宣布要將謝家所有商號都轉交給其三弟謝風泠。
有好事者說,這二少爺的主意,一直都讓人猜不透。這回也可能是怕那剛入門的澹台家新媳婦在謝家做大吧!
不過沒有移交給大少爺的原因,卻是顯城老少都心知肚明的:那大少爺迂得可以,隻怕交給他了他還不要呢!而且還娶了個地位不高的妻子,二少爺如此之精明人物,能把家業托付給他才怪啊!
第三件事和前兩件事也算是關聯甚大了。
話說這謝夫人鬧了許久也沒能使兒子回心轉意,最後還是得強顏歡笑的親眼看著兒子娶了那“妖媚惑主(謝夫人的原話)”的小丫頭,結果這又成了老對頭謝二少爺不肯將大權交給自己的理由,你說她能不生氣麼?於是一氣之下居然就這麼病倒在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