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雖然同住在顯城,我和箴之還是彼此未曾見過麵。
當箴之在經商方麵表現出過人才華之後,老父終於被驚動了。他想到兩家有那麼一絲的姻親關係,於是便帶著我登門拜訪。
彼時我隻是想去看看能與自己齊名的人到底怎麼樣。自負如我,從沒想到她竟然隻是個得理不饒人的瘦弱孩子,原本還認為會遇到一個刁滑奸詐的小鬼頭。
我們簡家一向人丁不旺,老父年過不惑才有了我這個獨子。盡管如此,我也從沒有被家裏的老老小小給寵壞。但是沒有與兄弟姐妹相處的經驗,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和這麼個比我小不了多少的孩子溝通,於是我拿出了對付商場老狐狸們的手段。
十一歲時我便在經商一事上首戰告捷,為此老父很是得意,直說我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可我在那天卻沒有在箴之口中討到便宜。
我至今尤記得,當時我想:沒關係,隻是個嘴巴厲害的主兒罷了,早晚我會在商場上把你擊敗。以“箴”為字的,隻有我一個足矣!
邊走邊暗暗相鬥,結果迎麵碰到了謝繼之這個小鬼。
其實我應該感謝繼之的——當然,也應該感謝我會那麼一點點醫術——他莽莽撞撞的就衝了過來,把箴之給抱了正著,因為經不住繼之的衝勁,箴之一歪,正好倒向了我。
一時的好心相扶,讓我此生都無比慶幸,也許該讓我知道的就逃不過去,總之我因那陣子學醫術學到見人就想號脈,所以我也在扶住箴之的時候這麼做了。
結果自然是令人震驚。
我都能明顯地感覺到我臉上的表情僵到什麼地步。
但我是簡瀟,麵不改色是我必備的技能。全當什麼不知道就可以,反正是他們謝家的事情,到時候出了什麼婁子,自然也是他們謝家的事了。
我堅持了這個想法,不曉得是私心不願讓別人知道還是不想趟這麼個渾水,反正在其後的日子裏,我沒有告訴任何人,謝家的二少爺謝泉渟原本是個女紅妝。
“顯城二箴”的稱號得來不易,或者運氣也算得上是個必備的條件,但是個人努力是絕對不能少的。單說我自己便是早起晚睡,天天忙碌。箴之不是神,她也得這樣。
冷眼看她過了這些年,生意不僅沒被攪差,反而蒸蒸日上。我明白,她確實不是個尋常女子,最起碼,不是老一輩人所說的“頭發長見識短”。
現在想想,可能我對她的關注太多了,使自己陷了進去。我從來都知道,這樣的女子欣賞也好、結交也好,就是不能動情,因為她們都是先滅了所有的情感才得以成功。
——可我還是一頭紮進去了。
接著便有了日後的刻意接觸、刻意打趣、刻意交往……甚至刻意調戲。
前往西北經商……嗬嗬,虧得她能說服那群老古董同意。不過她會帶著繼之去,卻是真的出我意料了。難道她……有意要栽培繼之?
我不敢細細思量,因為我怕我太過高興而喜形於色,讓人起疑。她有意栽培繼之,就代表著她不會把擔子傳給下一代,也就是說,她有心要在有生之年隱退,而且,還是不久的將來。或許,我能等到她。我想,為了她,我能頂住來自全家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