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邦邦”幾聲敲擊玻璃的脆響驚醒了警覺性極高的楊威,他一睜眼,正看到車窗外一隻屈起的中指關節正離開玻璃。
任菲仍然蓋著雨衣睡得香甜,他揉揉眼睛打個哈欠,搓了搓臉頰坐起來,擰動鑰匙接通電源,按下開窗鍵,駕駛座上的車窗在一陣低沉的嗡嗡聲中慢慢降下。
“我說你幹什麼啊?這麼早……你是白旭?”楊威前一句還壓低的聲音不想吵醒任菲,可後麵幾個字就像尾巴被踩扁的貓,猛地拔了個高音。
任菲睡得再死也頂不住這麼高分貝的噪音,迷迷糊糊地撓撓刺癢的額角,滿臉迷茫地坐起來,慵懶而甜美的聲音小聲地抱怨:“大清早的,你這是幹什麼呀……誒?你是誰?”有點低血壓的她突然間完全清醒過來,悄悄瞅瞅一臉呆滯的楊威,再看看晨光下那一身熟悉的劣質迷彩服,驀然捂住了嘴,悶悶地驚呼:“不會吧?”
朝霞火紅的陽光下,微涼的晨風中,白旭一臉果然不出所料的樣子,嘿嘿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臉孔。
她昨天全身上下幹涸的樣子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讓人怎麼看怎麼想起亂葬崗最深入埋藏了千百年的屍骨,現在的她最多隻是個飽受病痛折磨的憔悴病人!
一夜之間,對比的反差之大,不亞於非洲原始部落的黑炭頭難民轉眼間變成歐洲風度翩翩的白人王子。
楊威猛地狠命搓動臉孔,用猶疑不定加難以置信地語氣問任菲:“我不是做夢沒醒吧?還是我昨天精神分裂?”
任菲目無焦距,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又瞅瞅楊威的包說:“咱倆總不能一起分裂吧?要不,量量體溫?”
她覺得自己可能是發燒沒好利索。
“你們兩個差不多行了,有那麼誇張麼?”她的聲音也和破鑼說了拜拜,金屬音全沒了,眼下最多隻能算是男女莫辯的中性嗓音!
白旭嘴裏這樣說著,臉上的笑意卻泄露了她心中的喜悅——有什麼能比一個毀容的女人知道自己能夠恢複原樣更值得高興的事?
“比你想像的更誇張,你覺得一個鬼突然在你麵前變成個人是什麼感覺?”既然白旭能恢複,楊威說話也不用在意會不會刺激她,“你這是吃了什麼仙丹靈藥了?”
“就是就是!”任菲小雞啄米一樣點頭不迭,能在一夜之是達到這種驚人的效果,這種藥用來美容的話,會怎麼樣?
女人的天性使然,她這種時候首先想到的竟然是這個。
“我什麼也沒吃,隻喝了大量的水。”白旭輕歎,“我猜,吞噬病毒對人體的作用之一應該是讓組織脫水,達到延長組織活性的目的,所以活死人才變得越來越枯幹,它們的動作也因為體內失水變得越來越僵硬。我昨天喝了那麼多酒,體內的病毒差不多清理幹淨了,所以身體吸收大量的水補充消耗,你們看到的反差才會這麼大。”嘴上說的雖然是猜,但這是她感染了吞噬病毒後的親身體會,完全能夠看做臨床第一手資料。
除此之外,白旭想不出什麼原因能讓自己恢複原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