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3)

說完他就直接開門出去,腳步聲在走廊裏漸漸消失。

她怔怔地坐在床邊,不多時有護士進來給她量體溫血壓,扶她躺下。她將臉半埋在枕頭裏,心中一片惘然。

真的不想再和那段過去,有一絲一毫的牽連,愛了那個人五年,又花了五年去忘記他,她如今,隻想平平靜靜地生活,那種碾碎人心的痛,她再承受不起。

窗外的夜,沉寂無聲。此刻在走廊的另一頭,陸正南斜倚在牆上抽煙,忽明忽暗的紅光,映出他的眼神,深沉如晦……

第二天葉初曉回到公司,唐茜茜見了她,臉上的表情少了幾分平時的頤指氣使,卻又多出些莫名的敵意。葉初曉不知道昨天她暈倒的時候,陸正南到底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隻能裝傻,埋頭幹活。

可到了不久,她卻被唐茜茜的內線電話叫進了辦公室。她推門進去,唐茜茜一伸手:“坐。”

這是第一次,她這麼客氣,葉初曉微怔。

唐茜茜此時的眼神,帶著某種曖昧,將她全身上下掃視了一遍,像是剛發現似地問:“你昨晚沒回家啊,怎麼衣服都沒換?”

葉初曉心裏咯噔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

果然,唐茜茜緊接著開口:“這也難怪,剛才陸先生打電話過來,說這個項目必須由你全程參與,不然就找別的公司做。”

葉初曉耳邊嗡地一響,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地握緊。

“好了,你出去吧,下午記得去雲水閣量戶型,陸先生說三點在房裏等你。”她故意把“在房裏等你”幾個字的語調拖得很長,葉初曉沒有說話,默默地轉身出去。

而那天中午,葉初曉去洗手間的時候,聽見隔斷門外,兩個同組的設計師正在八卦,而她們八卦的對象,分明是自己。

“你聽說沒,那個新來的助理居然被客戶點名要求跟項目哎。”

“就是,那種單子,我們這些正式的都沒機會,她居然上了,你看她今天來上班,穿得還是昨天出去見客戶的那身衣服,誰知道……嘖嘖……”

“看來真是行行都有潛規則啊。”

兩人嬉笑著出去,葉初曉這才打開門出來,到洗手台邊,看著鏡子裏自己那張蒼白的臉,忽然自嘲地一哂。

潛規則?她如今混到這份上,是不是應該慶幸還有人願意潛她?

陸正南,你為什麼就不能放過我?

捱到下午兩點,她收拾好東西,在周圍異樣的目光注視下出門。

雲水閣坐落在一個重點風景區內,屬於某些特殊人群享受的特殊待遇,入口偏僻,而且下了公汽還得步行很長一段路,今天太陽很烈,又剛發過高燒,葉初曉走到一半就覺得有些暈眩,隻好在路邊找了張石凳坐下歇會兒。

她正低著頭揉額,忽然從拐彎處過來輛黑色路虎,唰地停在了她麵前。

車窗滑下,露出一張熟悉而又可惡的笑臉:“怎麼坐這兒,快上車。”

又是陸正南。葉初曉站起來,神情淡漠地拒絕:“不用了,謝謝。”

他一笑:“這就矯情了吧?”

她的火氣騰地一下就起來了,怒瞪著他:“你就不矯情?那你幹嘛打電話到我們公司去,害得別人都以為我跟你……”

“我跟你怎麼了?”他接過話頭,表情十分純潔無辜。

葉初曉更恨,可她知道要是把後半句說出口,更是落進了他的圈套,咬牙再不理他,隻低著頭往前走。

他也不催,笑眯眯地跟著,她走快他就開快,她走慢他就放慢。

她煩不勝煩,他還愜意得很:“我忽然發現這樣開著車慢慢散步也挺有意思的。”

“你信不信我撿石頭砸你車玻璃?”葉初曉眯著眼睛威脅,卻換來他笑得更張揚:“對,你就是凶的時候才可愛,硬憋出個小媳婦兒樣太不適合你了。”

真無語了!葉初曉發誓再跟這種人計較,她就是豬。

要說她這幾年,脾氣真的修煉得都快成佛了,可偏偏橫空殺出這麼個妖孽,每回輕易而舉就能激得她破戒想踹人。

盤山公路轉過兩個彎,終於到了雲水閣,葉初曉雖然氣還沒消完,但也不得不感歎,陸正南這個人真懂得享受。

喬木環繞中,疏疏落落的幾棟別墅,互不相擾,而從山頂望下去,不遠處就是湖水,一片波光粼粼,如同撒滿碎金。

住在這樣的地方,大約再浮躁的心也會沉澱寧靜。

“美嗎?”身旁忽然傳來一個聲音,葉初曉驀地回神。

陸正南笑望著她,眼裏也似閃爍著湖麵的波光:“這房子就按你喜歡的裝吧。”

這句話像是含著某種暗示,葉初曉假裝聽不懂,隻當他就是個普通客戶:“最終的方案是要由唐設計師來定的,我做不了主。”

他唇角一勾:“我說誰做主,就誰做主,走吧。”

葉初曉默默地跟著他進了別墅,開始測量,陸正南也不打擾她,靜靜地靠在窗台邊抽煙。

嫋繞的煙霧中,那個纖細的身影也變得朦朧,仿佛帶著他,墮入一場舊夢……

全部忙完已經過了五點,葉初曉正想打聲招呼就走,卻被陸正南攔住,依舊是那副笑意宴宴的模樣:“反正都這時候了,一起去吃個飯吧。”

“不好意思,我還要回公司。”葉初曉的回答客氣疏離。

“那我給你們唐設計師再打個電話……”陸正南拿出殺手鐧,葉初曉又聽見了自己磨牙的聲音。

“你昨晚不是說要還我醫藥費嗎,要不今天請我吃個飯,就算抵消了。”陸正南又從另一個角度遊說。

“那走吧。”葉初曉終於鬆口,她不喜歡欠別人的人情,尤其還是陸正南的人情。

她走在前頭,陸正南在後麵鎖門,眼底有抹得逞的光芒。

上了車,他開了音樂,是首悠揚的老歌,但沒有歌詞,隻有曲調。熟悉而又遙遠的節奏讓葉初曉不自覺地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