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了一會兒呆,她終於還是坐起來穿鞋,打算盡快離開。
可剛走到浴室邊上,門便唰地一下開了,裏麵的人隻圍了條浴巾,頭發上還滴著水:“就知道你會偷跑。”
男人光裸的胸膛就這樣呈現在麵前,葉初曉的臉已經紅透,背過身去咬牙切齒:“你趕緊把衣服穿上。”
“遲早不是要看的?”他的壞笑從後方傳來,手還不懷好意地去拉她:“不如進來一起洗?”
“陸正南你個流氓!”某隻壓抑已久的貓終於徹底炸毛,抓起床上的枕頭就抽了過去。
他大笑,連人帶枕頭一起摟住,壓倒在床上。
這一次,他的語氣裏沒有慣常的戲謔,反而有種特別的認真:“嫁給我,初曉,我真的覺得,咱倆在一起挺合適的。”
葉初曉聞言一愣,隨即立刻轉開視線:“你別開玩笑了,我們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陸正南挑眉反問:“你究竟是抗拒我?還是因為齊禛,毀了你對愛情的想象,所以抗拒所有的男人?”
一語中的,仿佛是最尖利的匕首,直戳進人的心裏,疼痛讓她豎立起了全身的刺,冷冷地盯著他:“你是不是覺得撕開別人的傷口,看著別人痛苦很有趣?”
“我隻是想讓你走出來。”他的聲音低沉。
“如果沒有遇見你,我便已經走出來了。”她狠狠將他搡到一邊,站起身來:“沒有人讓我想起他,沒有人總是提醒有過那段往事,我就走出來了。”
“你走不出來。”他定定地望著她,瞳仁深處,似有暗光:“你還有米粒兒。”
葉初曉如同突然被巨石擊中,怔然不能言語,半晌才顫聲問:“你怎麼知道的?”
他沒回答,隻歎息一聲。
“你不要告訴齊禛。”她緊緊咬了咬下唇,轉開眸去,但眼角已有了隱約的淚光:“算我求你……不要告訴他。”
他沉默許久,緩緩點頭:“好。”
葉初曉驀地鬆了口氣,頹然坐在床邊,眼神空茫。
窗外晨曦漸白,陸正南輕輕拍了拍她的肩:“你也去漱洗一下,等會兒該上班了。”
她默默地站起來,進了浴室。
再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換好了衣服,正在看她昨天帶來的圖紙。
“你很有天賦。”他抬起眼,對她真誠一笑:“就算我們之間沒有私人關係,選你來做設計也沒錯。”
“謝謝。”葉初曉輕聲說,心裏有淡淡的欣慰。誰都希望被肯定,她也不例外,她也夢想著自己有一天,能成為真正的設計師。
“你做這行多久了?”他把圖紙收好,走過來問。
“兩年多了。”她回答,提著包跟在他身後出門。
快走到電梯口的時候,他又回過頭來,眼神一閃:“你當初……離開齊禛的時候,大學還沒畢業吧?”
她一怔,垂下眼瞼:“是,大二。”
他沒再問下去,眼中卻有了憐憫之色。現今社會,一個沒有文憑,而且未婚先孕的女孩子會混得有多艱難,可想而知。
她似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一哂:“都是我自找的,不怪別人。”
電梯“叮”地一響,門往兩邊滑開,她率先走進去,就此終止了這個話題……
下了樓,清早的城市,路邊有賣雞蛋煎餅的小攤,不時飄來熱騰騰的香味,有種溫暖的煙火氣。
葉初曉穿過馬路去坐車,陸正南走在她的旁邊,初時靠左,過了中心線又靠右,始終擋在有車的那一麵。
已經許多年,沒有被人這樣嗬護過,葉初曉說不清此刻心中的感覺。其實她自從小時候親眼看見那場慘劇發生開始,每次看見路上來往疾馳的車,心底便有種深刻的恐懼感。隻不過她的人生,容不得她恐懼膽怯,她隻能咬緊牙關,假裝什麼也不怕,獨自行走。
雖然也曾有過那樣一個人,在身邊相伴,可最後,還是走散了。如今,身邊有他,但大概也是短暫的相逢,終究會一個轉身,便彼此消失在茫茫人海。
他說得對,她對愛情的幻想,都已毀滅,所以,再不敢奢望天長地久的溫暖。
上了車,他的身影在視線裏漸漸模糊成一個看不見的點,她眯著眼睛,看向前麵的路,起起伏伏,縱橫交錯,似乎都辨不清,真正該去的方向……
那天陸正南並沒像之前一樣騷擾她,除了早上慣常的那束花,再無動靜。到了下班時間,門口也沒見那輛路虎。
“哎,今天陸少怎麼沒來?”沈婭奇怪地問。
葉初曉笑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那邊有人在叫她:“四嫂,這裏。”
循著聲音望過去,她幾乎想歎氣,是項岷,開著輛火紅的拉風跑車在路邊等,要多紮眼有多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