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析】

晚泊采石,憶中原與瀟湘為官經曆,作者於花早之年,對自己遲遲未能隱居頗有悔恨、遺憾之意。曲意委婉含蓄,心緒黯淡寂寥,曲折流露出作者對地北天南飄泊不定的官宦生涯之厭倦。

沉醉東風

秋景

掛絕壁鬆枯倒倚①,落殘霞孤鶩齊飛②。四圍不盡山,一望無窮水,散西風滿天秋意。夜靜雲帆月影低,載我在瀟湘畫裏③。

【注解】

①“掛絕壁”句:化用李白《蜀道難》“連峰去天不盈尺,枯鬆倒掛倚絕壁”句。

②“落殘霞”句:化用王勃《滕王閣序》“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此用其意,鶩,水連的野鴨子。

③瀟湘:瀟水和湘水,在湖南境內,沿岸景色秀麗,詩人畫家多取材於瀟湘水吟詩作畫。

【賞析】

全曲情景交融,動靜映襯,意境蕭疏而蘊藉,無異於一幅匠心獨運的長卷水墨畫,既多姿多采,又令人無限神往。

沉醉東風

閑居

恰離了綠水青山那搭①,早來到竹籬茅舍人家②。野花路畔開,村酒槽頭榨③,直吃的欠欠答答④。醉了山童不勸咱,白發上黃花亂插⑤。

【注解】

①恰:才,方才。那搭:那邊,那裏。

②早來到:已經來到。

③槽:釀酒器具的部件,使酒沿此流出。

④欠欠答答:瘋瘋癲癲,癡癡呆呆。

⑤黃花:菊花。

【賞析】

醉中無老少,壺裏多快活。踏野花,灌村酒,直醉到不成人樣,“白發上黃花亂插”。風流倜儻,寫活了真名士的形容姿貌。

沉醉東風

重九①

題紅葉清流禦溝②,賞黃花人醉歌樓。天長雁影稀,月落山容瘦,冷清清暮秋時候。衰柳寒蟬一片愁,誰肯教白衣送酒③?

【注解】

①重九:即重陽節。

②紅葉:唐人小說記紅葉題詩故事頗多,事同而人物各異。大致是說,某士人於禦溝拾得紅葉,上題有詩句,為宮女哀怨之辭,後來題詩宮女終與拾紅葉士人結為佳偶。此處隻借以寫秋景。

③白衣送酒:東晉陶淵明於重陽節無酒,恰逢江州刺史王弘派白衣仆人送酒來,便喝了個痛快。白衣,古代官府給役小吏著白衣。

【賞析】

這首令曲情調有些哀傷。在冷清清的感覺之中,雁影是零落的,山形是清瘦的,更有衰柳疏枝,寒蟬悲鳴。總之,周遭的一切反映到作者的意識中,都隻是一個“愁”字。

珠簾秀

姓朱,排行第四,元代著名女藝人。《青樓集》說她“雜劇為當今獨步,駕頭、花旦、軟末泥等,悉造其妙”。她不僅擅長表演,曲子也寫得很有才情。除這裏錄的一首外,《詞林白雪》還錄有《正宮·醉西施》一套,纏綿悱惻,感人至深。弟子們尊稱她為“朱娘娘”。當時的名公文士,如盧摯、胡祗遹、馮子振、王惲等,都和她有很好的交情,並以詞曲詩篇贈答。

壽陽曲

答盧疏齋①

山無數,煙萬縷,憔悴煞玉堂人物②。倚篷窗一身兒活受苦,恨不得隨大江東去。

【注解】

①盧疏齋,曾以曲贈作者(見前),此為作者回贈之作。

②玉堂人物:指文學之士。宋太宗曾賜給翰林院:“玉堂之署”匾額,後世遂以玉堂稱翰林院。盧摯曾任翰林學士承旨。

【賞析】

曲寫離愁別緒,別出機杼。先寫蒼茫山色和淡煙暮靄,大有“四周山我”、“鞭殘照”意味,點出離別之環境。繼寫離別之際眼中的人物,寥寥三句,畫魂寫心,描寫出人之不堪。其韻味與盧摯原曲異曲同工,各逞其妙。

姚燧

(1239—1314),字端甫,號牧庵,今河南人。三歲喪父,由伯父撫養成人。二十四歲開始學習韓愈的文章,受到名儒許衡的賞識。至元年間入仕,官至翰林學士承旨。他以古文著名當時,有《牧庵文集》五十卷,時人比之為韓愈、歐陽修。

憑欄人

寄征衣①

欲寄君衣君不還,不寄君衣君又寒。寄與不寄間,妾身千萬難②。

【注解】

①征衣:遠行者的衣服。征,遠行。

②妾:古時婦女自稱。

【賞析】

該曲三言兩語,即道出閨中思婦細微心地。想或是民歌,經姚牧庵潤飾之,亦未可知。吳瞿安先生謂此曲“深得詞人三昧”,此言不虛。

陽春曲

筆頭風月時時過①,眼底兒曹漸漸多②。有人問我事如何?人海闊③,無日不風波④。

【注解】

①筆頭風月:意謂用文字描繪清風明月。

②眼底兒曹:眼前的青年晚輩。兒曹,兒女輩。

③人海:指人世。

④風波:喻指人世的糾紛和官場的艱險。

【賞析】

曲中似乎說的是文壇,官場上又何嚐不是如此?姚燧對“眼底兒曹”所以有微詞,應是有感而發。

馮子振

(1257—1314),字海粟,號瀛洲客、怪怪道人,今湖南攸縣人。曾官承事郎集賢待製。他讀書極多,文章又寫得很快,以博學多才聞名於時。他的散曲存世四十四首,其中和白無咎《鸚鵡曲》四十二首。

鸚鵡曲三首

白無咎有《鸚鵡曲》雲①:“儂家鸚鵡洲邊住②,是個不識字漁父。浪花中一葉扁舟,睡煞江南煙雨。覺來時滿眼青山,抖擻綠蓑歸去。算從前錯怨天公,甚也有安排我處。”餘壬寅歲留上京③,有北京伶婦禦園秀之屬④,相從風雪中。恨此曲無續之者,且謂前後多親炙士大夫⑤,拘於韻度,如第一個“父”字,便難下語;又“甚也有安排我處”,“甚”字必須去聲字,“我”字必須上聲字,音律始諧,不然不可歌,此一節又難下語。諸公舉酒,索餘和之。以汴、吳、上都、天京風景試續之。山亭逸興

嵯峨峰頂移家住⑥,是個不唧溜樵父⑦。爛柯時樹老無花⑧,葉葉枝枝風雨。〔幺〕故人曾喚我歸來,卻道不如休去。指門前萬疊雲山,是不費青蚨買處⑨。

【注解】

①白無咎:白賁,錢塘人,所作〔鸚鵡曲〕在當時很有名。〔鸚鵡曲〕原名〔黑漆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