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往事如風3(1 / 2)

“桃子,你剛叫我幹嘛?”葉子一邊大喘氣一邊問。

“我是問啊,你最近聽到那個奇怪的流言了嗎……”桃子的臉罕見地沉默,神秘起來。

“什麼事?這麼鬼鬼祟祟的。重要嗎?不然明天說吧,阿離還在等著我呢!”邊說邊手不停地將桌上亂七八糟的東西塞到亂七八糟的書包裏。這個書包還是爸爸剛送她的十四歲生日禮物呢,是從國外托人帶來的李維斯今年新款,還是限量版,全球據說也隻有十個。黑色的主色,鑲著藍紫的邊,是漸進色。布是防水的,沒多少花紋,遠看十分素雅,但近看就知道被欺騙的。整個書包其實表麵上都用黑色的細線繡著暗色花紋。因為這次設計師的主題是“神秘東方”,書包上都細細密密地繡著一個隱秘的鳳凰,鳳凰嘴裏銜了一片梧桐葉。葉父當初送給葉傾的時候就說,“看到沒?這鳳凰嘴裏銜了一片梧桐葉,取自“有鳳棲梧”的典故。鳳凰屬火,梧桐是葉,這隻鳳凰啊,就是我們小葉子了。小葉子要長成一個優秀的人,像鳳凰一樣翱翔航宇!”小葉子鄭重地點了點頭,幸福地被父親摟在懷裏。

這時的葉父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老實木訥的漢子了。見過了太多是世麵,他從內到外都換了一副新的模樣。

筆挺的西裝,刮得幹幹淨淨的下巴,睿智淩厲的眼神,健壯有力的臂膀。更有甚者,他在每天晚上淩晨二點才睡學習陌生的莫民奇妙的知識自考上了大學。後來再接再厲獲得了工商管理的碩士學位。

葉傾崇拜他的父親,因此與父親的關係越發親近。雖然父親在家的時間越來越少了,但有什麼不懂的問題她都能留著問父親,父親什麼都知道,而且想法新穎成熟。這給了葉傾莫大的自豪感與模糊的男性認知。

於此不同的,葉傾與母親的關係越發的糟糕了。一個是青春期與更年期的緣故,但更重要的是,隨著葉傾的長大與對父親崇拜的加深,她越發感到母親的淺薄鄙陋。整個一粗俗不堪的中年婦女。

換賈寶玉的說法,簡直是“死魚眼”了。並且,她隱隱地感到母親的自卑。母親似乎也看到了自己的不堪,但她無能為力。她能做的隻有粗茶淡飯。她從小苦慣了,從懂事起就幫家裏做家務活。後來嫁給了葉父,覺得他是個好男人,雖然苦點,但隻要自己勤勤勉勉的,日子也過得去,算幸福了。從不在意自己手上遍布的厚繭與額上的皺紋,以為能這樣一直到老。想不到葉父的發跡使她的本事再也無用武之地。

他的男人在幹些什麼,她完全不明白。女兒也漸漸長大了,可是鄙夷的眼神像針一樣刺得她生疼。就算是家裏的仆人也是看不起自己的吧。他們一定會想著,就算你住別墅又怎樣?文化還沒我高,不過是嫁了個好男人,運氣好罷了。她的自卑無處施展,隻是漸漸沉默下去,變成一種冷暴力,施加於女兒與仆人們身上。至於丈夫,她是不敢的。僅有的女性的自覺讓他在丈夫麵前永遠卑微,殊不知這樣卻加重了丈夫對她的厭惡。是的,連葉傾也越來越強烈地感受到了父母間日益詭異的氣氛。父親一個月才回來不過兩三次,其中至少有兩次是睡書房,後來索性搬到書房去了。葉子不懂發生了什麼,隻是一貫地同父親親密著。她如何能明白,一個正直壯年的男子難道真的隻需要事業嗎?人性的衝動,與生俱來的性的本能真的能因工作的壓力而消失不見嗎?如果不能,他的父親又是如何解決的呢?而且,她如此地場鮮明地站在了父親的一邊,何嚐不是對母親一種最殘酷的傷害?

她不曾發現,母親看她的眼光越來越陌生,甚至多了幾份怨恨了。

她是有理由怨恨的。事實上,是她的女兒與丈夫一同拋棄了她。

收拾好書包,葉傾一蹦三跳地跑出了教室,留下為難的桃子在後麵欲言又止了半天,終於在她消失在門外的刹那將剩下的半句話說了出來:“你父親跟阿離的媽媽……有一腿啊……”

此時顧離的父親的論文獲得了一個國外有名的獎項,已經出國半年了。家裏就隻剩下母親一人,因為早年學的是英語專業,直到隨顧離他爸回老家前一直是做翻譯的,而傾葉公司最近正準備進軍國外市場,就被葉父拉去管理國外分公司的相關事項了,說是都自己人,用得放心。

葉傾歡快地跑向遠處打球的少年,笑得如春光般燦爛。

頭上的雲越積越厚了,天越來越黑,孕育著新的暴風雨。

忽如一夜西風來,千樓萬廈憔悴損。

怎麼說呢?是我們太不成熟,還是這個世界太不可思議。

肮髒的東西從下水道流到了地表,腥臭味到處都是。我目不忍視。我閉著眼睛呼喊你,還好你就在我的呼吸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