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門推開一個縫隙向外望去,這時我整個人都怔住了。店家在我入住的時候曾經再三叮囑此間世道不太平,因而早早便將店門緊鎖,可是此刻店門竟然敞開著。而更讓我感到惡寒的是整個院子的門框上竟然掛滿了白布,在門口擺放著一男一女兩個紙人,那紙人在月光下笑容格外清晰,紅撲撲的兩張臉,咧著嘴對著我笑。
門外卷起一陣黃沙,整個院子中卻平靜得如同墳墓一般,我有些猶豫是否要出去,我心知眼前的景象必定是凶相無疑,而正在此時一個黑影倏忽間從我的眼前閃過。雖然隻是一瞬間的事情,但是我卻看清了那人的姿態,黑布長袍,左手執杖,右手搖晃著一個銅鈴,難不成那人便是毛姓高人?想我此行目的便是探查這究竟,此時既然他已經出現,我哪有不看明白的道理。
想到這裏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闖了,於是我換上夜行衣,將短刀別在腰間追了出去。出了院門眼前一片蕭索,可能是因為最近總是有土匪來襲,所以夜裏的街上空蕩蕩的。我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此時月光似乎被一片黃沙籠罩住了,拋下一片淡黃色的月光,將這個街道都染上了一絲蕭索之氣。
我立在門口向四周張望,剛剛的那個黑影此時已經毫無蹤跡了。正在我躑躅的時候,忽然那個黑影再次從我的眼前閃過,我立刻緊隨其後追了上去。那黑影行走的速度極快,不一會兒工夫,我們便來到了城門處,誰知那城門竟然也是敞開著,這更增加了我的疑惑,而更讓我感到吃驚的是城門上竟然也掛著白布,似乎眼前的這座城已經變成了一座死亡城。
城牆上筆直地站著幾個士兵,我駐足向上望了良久,那士兵竟然一直筆挺地站著紋絲不動。過了一會兒,我才恍然大悟,那士兵也是紙人。我心下疑惑,但是腳下卻加快了步子,一個人能有如此的本事,他究竟是何人?
出了城門一直走了五裏有餘,前麵的黑影忽然消失了。我極目四望,此時我已經不知不覺地跟著那黑影走到了一處小山的山頂,四周荒草蔓延,我向前眺望,山下竟然是一個村鎮。
隻不過這個村鎮的建築有些怪異,因為其布局竟然與北卦村驚人的相似。這個村子,依山而建,呈圓形,在村子的四周和正中按照五行建立了金、木、水、火、土五座祠堂,當我看到眼前的情景時完全驚呆了。
難道北卦村在這個世界上並非是獨一無二的?
正在此時,我的耳邊忽然傳來了一陣驚呼聲。那驚呼之聲分明是個女人,而且就是從眼前的那個鎮子中傳來的。我連忙順著小路向那鎮子中奔去,邊跑邊抽出腰間的短刀。當我奔到鎮口的時候那聲音卻忽然間消失了,我有些頹然地站在鎮子口望了很久,知道這個鎮子必有蹊蹺,所以也沒有鋌而走險。
等到半夜卻始終沒有看到那個女人,於是我便提刀回到了客棧。客棧的門依然敞開著,不過此時我卻隱隱地有種不安的感覺,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甜甜的腥味。我心知不妙,必是客棧出了什麼狀況。這樣想著我腳下加快了步子,一進門整個人都怔住了,眼前橫七豎八地躺著數十個人,鮮血在院子中流淌著,我瞠目結舌地望著眼前的這一切。
眼前的客棧像是被山賊洗劫了一般,隻是讓我倍感奇怪的是門口並沒有響馬的馬蹄印,究竟是什麼人能悄無聲息地殺死這數十口人呢?
此地不宜久留,我回到房間稍微收拾了一下行李準備趁著夜色離開,否則第二天官府來人我便是百口莫辯了。正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門外忽然亮起了火光。接著是雜亂的馬蹄聲,其中夾雜著幾個官員頤指氣使的喊叫聲:“快點兒,快點兒把院子給我包圍住。”
看來想要出去已經不可能了,於是我隻能脫下衣服又回到了床上假裝已經睡熟。一刻鍾之後,院子裏已經燈火通明了,那些士兵將院子團團圍住了。忽然我的房門被一腳踹開,我縮在被窩中想著一會兒的說辭。
隻見一個當官模樣的人徑直走了進來,然後吩咐兩個士兵守在門口,獨自踱到我的床前然後掀開我的被子,我連忙扭過頭,我們四目相對,隻見那人立刻對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之後將我按在床上便對身後的人喊道:“這裏沒人,你們去把院子裏的屍體都抬出去。”
那兩個士兵領命走後,那人才在我的耳邊輕輕地說道:“想活命,聽我的。”
“你是誰?”我小聲地問道。
那人嘴角微微撇了一下說道:“他們走後會有一輛車停在後門,你上那輛車自然會把你拉到安全的地方。”
說完那人將被子蓋在我的頭上,而我心中卻一直在打鼓,先是遇見了殷氏族人,而此時那殷氏族人也毫無蹤跡了,此刻又遇見這個奇怪的軍官,一時間我也隻能靜觀其變了。靜待了半個時辰有餘,院子裏終於安靜了下來,我這才緩緩地從床上爬起來,躡手躡腳地推開門,此時院子裏的屍體已經被全部清理幹淨了,院門緊閉。想必他們已經離去了,於是我按照那個軍官所說悄悄地摸到了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