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縱身而起,準備去將毛奎子攔住,誰知腳上本來有傷,剛剛的那一縱身已經吃痛,傷口早已裂開,再想用力的時候身體卻不聽使喚,還未躍起自己先向前傾倒,手指隻摸到毛奎子的衣角。
隻聽“啊……”的一聲,毛奎子便墜到了那個洞口之中,那聲音像是某種召喚一般,原本一直與夜叉混戰在一起的另外一隻人麵貓立刻從外麵衝了進來,一雙眼睛在四下打量了一番後,忽然定在了地麵上的那個洞口上,想也不想地縱身衝了下去。
劇烈的震動在一點點地減少,那洞口亦是一點點地縮小縮小,消失掉了。此時我才想起一直流著血的殷悅幾個人,於是連忙撿起毛奎子落在地麵上的刀,將幾個人的手全部解開,之後幫他們包紮了一下傷口。
直到吉南與金豆子蘇醒之後我才發現夜叉一直沒有回來,於是便走出那個地穴之中的蒙古包,可是在外麵的那個懸崖的台子上也沒有發現夜叉的蹤跡。左右尋找無果之後,我們隻得按照之前與金豆子所走的路離開了那裏。
早晨的時候我們才走出洞口。“氣死狗”大叔與吉南的爺爺是在北卦村的街上發現的,兩個人一直被毛奎子反綁在北卦村的一棵樹下,當他們蘇醒之後,我將在地穴之中與毛奎子的對話一五一十地講給了他們。聽完那個對話之後,吉南的爺爺立刻將吉南拉過來,撩開他身上的衣服,那厚厚的鱗片竟然不知何時消失掉了。
而殷悅始終不相信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歐陽老爹竟然就是毛奎子,一直悶悶不樂。回到南卦村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了,老金頭再三挽留我們當天在南卦村過夜再走,可是卻被我們拒絕了。
這個地方以後我是永遠也不想再來了。臨走的時候金豆子一直緊緊地握著我的手,卻始終一句話也不說。告別的時候金豆子一把拉住我,問道:“羅澤哥哥,你還會來南卦村嗎?”
“可能會吧!”我實在不願告訴他我之後再也不想回到這個地方了。
“你記得要回來看我!”
我點了點頭。金豆子一直目送著我們,直到再也看不到為止。
回到縣裏之後我便辭掉了郵差這份工作,在朋友的介紹下去了一家報社。殷悅從未和我聯係過,可能是因為怕見到我之後便想起過往的一些傷心事吧,不過最近總是能在電視上看見她的節目,她已經換了名字,但是那副天真的模樣是永遠改變不了的。
至於吉南,我曾經和他聯係過兩次,一次是他爺爺過世的時候,吉南曾經給我發過訃告,但是我卻因為瑣事纏身沒能過去,當時感到很抱歉。吉南告訴我他爺爺在彌留之際曾經告訴他說關於我收到的那封人皮書信實際上是他拜托汪胖子的,目的便是等待著我的到來。即便當時我不去郵局工作,他也會將那封信輾轉送到我的手裏。不過時至今日再說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最近在做一個關於守陵人的專訪,被采訪者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男孩子,他給我講述了關於他的故事。那個故事讓我感動,恍然與我們所經曆的故事有異曲同工之妙。在他臨走之前我鼓勵他將所有的故事寫出來,他隻是微微一笑。
回到住所,我第一次將所有的事情前前後後地想了一遍,忽然想起似乎忽略了一些事情,比如北卦村中那些女人們,那個一直躺在床上會用讀心術的女孩,那些就像是謎一樣讓我不可自拔,還有對金豆子曾經的承諾。但是即便事情過去了那麼久,我卻始終沒有勇氣再回到北卦村,因為那給我留下的陰影實在太深了。在思索了一個月之後我請了假,準備第二天再回到南卦村去看望金豆子,誰知第二天早晨曹老蔫就找到了我,他說見到了老金頭,他說金豆子已經在一周前死去了。
金豆子的死讓我覺得胸口像是被塞進了什麼東西一樣難受,我整個下午都坐在桌子前,也許是我應該寫點兒什麼的時候了,即便我們所經曆的事情無人相信,即便是為了紀念金豆子,我也應該將這些事情寫出來。
至於重返北卦村的計劃,我想勢必也會延期了,因為關於北卦村雖然有很多謎讓我難以理解,卻少了那份牽掛。
2011年4月17日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