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元春,賈政與王夫人之長女,自幼由賈母教養。作為長女,賈元春在寶玉三四歲時,就已教寶玉讀書識字,雖為姐弟,有如母子。後因“賢孝才德”,賈元春被選入宮作女吏,不久,封鳳藻宮尚書,加封賢德妃。賈家為迎接她來省親,特蓋了一座省親別墅。該別墅之豪華富麗,連元春都覺得太奢華了。元妃雖給賈家帶來了“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之盛”,但她卻被幽閉在皇家深宮內。省親時,她說一句,哭一句,把皇宮大內說成是“終無意趣”的“不得見人的去處”(這些語句讀來確實有觸目驚心之感,因為在那樣一個以封建王權為尊貴的社會,即使有任何抱怨,但是在“省親”那樣的場合麵對那麼些人說出這樣的話,令人費解)。這次省親之後,元妃再無出宮的機會,後暴病而亡。
其實,細心的人讀者應該能感覺到,賈元春的死在《紅樓夢》一書中是相當重要的一部分內容,盡管作者在寫這一部分內容的時候並沒有花費太多的筆墨。但從某種意義上講,“賈元春的死”直接決定了賈家的命運,也直接決定了《紅樓夢》一書內容的發展主線。但是,就是這樣一位能決定賈府命運的人物的死,作者在書中交代得卻非常含糊。通讀《紅樓夢》,在讀到“賈元春之死”這部分內容的時候,大部分讀者都有非常明顯的感覺——賈元春死得太突然。作者為什麼要早早地就讓賈元春死去?賈元春到底又是怎麼死的?要真正揭開紅樓夢的其他迷案,我們必須得先解開這個謎團。
通讀《紅樓夢》,我們至少可以發現有三處描寫直接暗示了“賈元春之死”死得不尋常,並非簡簡單單的“暴病而亡”。
首先,第五回中的關於賈元春的“畫和判詞”的暗示:
隻見畫著一張弓,弓上掛著香櫞,也有一首歌詞雲:
二十年來辨是非,榴花開處照宮闈。
三春爭及初春景,虎兔相逢大夢歸。
原先有人根據“賈元春居住在宮中”,把“畫”中的“弓”解釋成“宮”。但是,我們認為,這樣的解釋是不合理的。實際上,這裏所講的“弓”就是“弓”,就是象征軍事和戰爭的“弓”,這說明元春的存在是和政治緊密地聯係在一起的。至於弓上掛著的“香櫞”則是諧“香冤”,更是證明元春的死純粹是政治的犧牲品。“虎兔相逢大夢歸”中的“虎兔相逢”和書中“是年甲寅年十二月十八日立春,元妃薨日是十二月十九日,已交卯年寅月”是相一致的,因為,“十二地支”中有“寅虎”一支,“寅”即為“虎”,相應地,“兔”就是指“卯”。“虎兔相逢大夢歸”也就預示著——“是年甲寅年十二月十八日立春,元妃薨日是十二月十九日,已交卯年寅月”。當然,關於這一點還有很多種解釋,甚至還有人認為,“虎兔相逢大夢歸”中的“虎”和“兔”並不是地支之中的“虎”和“兔”。但是,不管作何解釋,我們總能從這裏得出一個結論,元春的死是必然的,不僅僅是“暴病而亡”,至於真正的原因,尚待人們的進一步研究。
其次,第五回中描寫賈元春的曲子《恨無常》暗示:
恨無常
喜榮華正好,恨無常又到,
眼睜睜,把萬事全拋,
蕩悠悠,把芳魂消耗。
望家鄉,路遠山高。
故向爹娘夢裏相尋告:兒命已入黃泉。
天倫嗬,須要退步抽身早!
在脂批本裏,這一曲後有一批語——“悲險之至”。
曲子裏的“無常”,我們既可以理解為“死亡”,又可以理解為“人世無常,變化多端”,人一生不知道會遭遇什麼樣的變故,賈元春很顯然是遭遇了大變故。再有,“望家鄉,路遠山高。故向爹娘夢裏相尋告:兒命已入黃泉。”試想一下,如果賈元春是正常的死亡,或者是暴病而死,那麼她應該是死在宮裏的,在這書中並沒有說賈元春在死之前,並沒有到什麼地方去遊山玩水(想必她還沒有那種機會),那麼憑什麼說“望家鄉,路遠山高。”這就令人費解了。書中給我們的感覺:賈家和皇宮同在京城之內,再遠也遠不到哪裏去,即使是很遠,肯定也不會隔山隔海,沒有必要描寫成“路遠山高”。因此,在曹雪芹本來的設計裏,賈元春肯定應該是死在外地,至少不是皇宮。因此,從這點看來,賈元春的死不是正常死亡。更讓我們疑竇重生的是曲子《恨無常》旁邊的那條脂批——“悲險之至”。元春死後,對賈府的任何人來講,悲從中來,這很符合常理,但是“險”怎麼講呢?這不能不讓人懷疑。
再次,賈元春省親的時候點了四出戲——“豪宴”、“乞巧”、“仙緣”、“離魂”。在脂批本裏,這四出戲的每一個戲名旁邊都有一條批語:
《豪宴》的批語是:《一捧雪》中伏賈家之敗。
《乞巧》的批語是:《長生殿》中伏元妃之死。
《仙緣》的批語是:《邯鄲夢》中伏甄寶玉送玉。
《離魂》的批語是:《牡丹亭》中伏黛玉死。
我們暫不看其他三出戲,單看《乞巧》一出。脂批的內容講得很明白,認為《長生殿》中伏元妃之死。那麼,《長生殿》是什麼樣的戲呢?《長生殿》講的是唐明皇和楊貴妃的愛情故事,戲中楊貴妃最後縊死於馬嵬坡。既然脂硯齋認為“《長生殿》中伏元妃之死”,那麼,《長生殿》裏的楊貴妃就是指賈元春,也就是說,賈元春很可能是被縊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