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1)

話分兩頭。且說這斐祁宣乃是鳴羊太守裘斌的遠房外甥,那一年遊曆至此,被這江南美景迷花了眼,卻是再也不肯走了。他是世家子弟,整日裏吹彈吟唱,風流無限,倒也漸漸在這鳴羊城裏博出了名聲。他本就生得極美,那雙眼眸似帶桃花,顧盼之間,映彩光華,這鳴羊城裏的女子,被他看過一眼的,無不心搖神馳,芳心暗許。而那斐祁宣,卻是往來花叢,片葉不沾。即使你情我願,也隻得一夕露緣,時間一長,倒得了個薄情風流的名號。他倒不以為意,依舊我行我素,結交四方友客。眾人也知他雖風流,品性卻是極好,那些個富家子弟,任誰沒有那麼一兩段紅顏豔史?也都隨了他去。

而唯一出言反對的,便是那日水榭中,長衣廣袖的書生——楚逍吟了。

斐祁宣依欄憑窗,想起那一日逍吟嚴肅的樣子,便覺得有趣的緊,不由得多想幾遍,笑出了聲。

“斐兄,”麵前那人低著眉眼,看不出表情,聲音卻是悶悶的,“你那風流的性子,能不能,能不能……”絞著衣袖,卻是說不下去了。

“能不能改了去?”祁宣一笑,扶上逍吟的肩頭,媚眼一勾,柔聲道,“若你讓我改,我便改了。”

逍吟一怔,抬眼看時,正對上那雙秋水盈波的眼,似笑非笑,腦中嗡的一聲,似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不由得向後退了幾步,穩住身形。

這才正色道,“斐兄,你我素來交厚,我也不怕明言。斐兄這麼幾年下來,不知奪了多少女子的芳心去。斐兄雖不在意,可她們心中暗苦,淚水漣漣,卻又有何人來聽訴?”

“原來逍吟卻是惜花之人。我倒小覷了。”祁宣大笑,“那麼從此以後,隻去煙花之地罷!”

說完,便飄然而去。等到逍吟回過神來,明白他話中所指,自是懊惱不迭,看那人時,轉過亭廊,連衣角都隱逝不見。

祁宣想著,眼角見得一片紫紅映入眼簾,便斂了笑意。

那人進了屋子,便垂手站立一旁,道,“七爺,你要下官辦的事,都準備妥當了。”

祁宣點點頭,“很好。你出去罷。”

見那人沒有離開的意思,轉念一想,已然明白。笑道,“敏兒那裏,我自會與她說,你做好交待的事便成。”

那人聽了此言,方才歡歡喜喜地走了出去。

祁宣在他身後冷笑,想要我斐祁宣交付真心,你裘老兒的手段,還差得太遠!

隨手拿起一麵妝鏡,看著鏡中氣宇華貴的男子,這才蕩出笑容,噙著三分算計七分戲謔,卻是足以魅惑人心的風情萬種。。

喧嘩的廳堂,布置得華彩錦然,祁宣滿意地點點頭,果然是一城之主,手下人辦事的效率果然不同尋常。兜轉了一圈,這才出得門來,徑自向那連家堡走去。

執壺淺飲,主人依舊。隻是,這壺中,沒有清幽淡雅的茗香,而是那芳香自溢的醉千紅。

“一大清早便醉臥紅塵,連堡主倒是好興致!”遠遠看見□□璧背倚欄柱,坐在那曲廊之間,水麵清荷,竟是酒香四溢,不由得開口調侃道。

那執壺之人又是一口飲下,方才望著來聲道,“那也比不得斐公子清晨踏露,挑燈尋花的樂趣啊。”

說話間,人已來到麵前,劈手奪過主人的酒壺,也是一飲而盡,這才歎道,“珍藏二十年的醉千紅,果然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那也要看這綠柳成蔭,畫山映水景致,才有這一番心境來。”城璧說道,一雙淡淡的眼,掃過麵前那人的臉龐。

“這麼說來,這諾大的鳴羊城,也隻得這麼一個去處了。”祁宣笑道,“城璧定不會惱我叨擾吧。”

□□璧細細看來,卻在那意態揮灑的麵容上,瞧不出半分端倪來。也隻得罷了,於是道,“不知斐兄前來,所謂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