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有些愛逃不出天網恢恢(5)(1 / 3)

“我……答應你爸,跟他回家。”吳女士低聲說完,看了看顧盼的臉色又補充說,“西西病了,總吵著要奶奶,你哥也吃不好,瘦了。我實在是想孩子,我……”

顧盼啼笑皆非,怎麼母親這麼一說,好像是自己阻撓他們夫妻兒孫團聚了?雖然,顧盼覺得母親答應得太快太輕易,沒有好好拿捏一下父親,這樣根本起不到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目的嗎?

可是,人家夫妻間,有人願打就有人願挨,哪有外人置喙的餘地。

顧盼早看開了。

“媽,回家也好啊,省得整天身在曹營心在漢,浪費的電話費都夠來回兩趟了。”顧盼笑著說,“漫漫人生路,誰不錯幾步。隻要父親認錯了就好,這回他有了把柄在您手裏,以後就更好管理了。”

吳女士陪著笑:“小盼,媽的事,給你添麻煩了。這次我走了以後,你還要堅持好好吃三餐,媽不能給你做,你自己多在意點,身體最要緊啊。”

顧盼伸手拉開被子:“知道了媽,對我來說,除吃無大事。您也早點休息吧,明天不是一早還要去賓館接我爸嗎?”

吳女士訕訕地坐在床邊,歎了一口氣道:“其實,我也覺得挺窩囊的。可是我,實在也挺不住了。”說著說著,吳女士的眼圈紅起來,“剛開始的一段時間,是恨他,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把他撕爛咬碎。我也恨那女人,怎麼這麼不要臉,真想追到她家打她一頓,讓所有人都知道那個女人的無恥。可是幾天過去,我就開始擔心你爸,擔心家裏。生氣和擔心輪著來,媽這心……你可能埋怨媽太沒誌氣,可是媽現在是順坡下驢,不能再熬下去了。”

顧盼不知道母親竟然這麼多心理活動,她還以為母親已經在新生活中漸漸不在乎出軌的父親,淡忘了傷害呢。

原來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她不能理解母親,她還是覺得,隻要想忘,就沒有忘不了的人。母親這樣委屈自己,還是因為不舍得父親吧?

顧盼隻好坐在母親身邊安慰:“媽,既然決定了,就別再想那麼多。放心吧,不管您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您。”想了想又繼續,“媽,但是我想給您幾條忠告。”

吳女士擦了擦眼睛:“你說。”

“媽,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對我爸也不能一味高壓,文武之道,一張一弛嘛。還有這次他出軌的事,以後不要再提,你既然已經選擇原諒,就別讓他的心裏總背著負疚的包袱,要不會影響以後生活的質量。”

“還有,對我哥哥不要管太多,對我嫂子不要太苛刻,對西西不要太溺愛。媽您可能不想承認,可是您如果還像以前那樣,恐怕最後連我哥都得怨您。”

“媽,您要知道,我說這些不是向著誰胳膊向外拐,實實在在是為了咱們家長期的穩定團結。我相信您自己心裏也很清楚,您不可能跟著我哥一輩子,他畢竟有自己的生活。付出,有時候不是越多越好,當然,完全忽視肯定不好。”

顧盼推心置腹地對吳女士講了這麼多,並不奢望吳女士能就此改變,隻是有些話不吐不快。自已長這從沒從母親那裏聽到什麼人生智慧和處世經驗,今天奉送她這些金玉良言,算是對自己童年生活的一種彌補。

潛意識裏,她多麼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意見也能被父母重視、接受甚至采納,所以才有了前麵那一番話。

吳女士低頭不語,不知道是不是在思考顧盼的建議。

顧盼心中歎了一口氣,上床,蓋上被子閉上眼睛。

明天就是周五了,需要養精蓄銳;還有今天陳述的問題,等著自己的答案。需要考慮的問題那麼多,腦子像急速運轉的CPU,已經快冒煙了。

“小盼,”不知道什麼時候,吳女士也躺在了顧盼的身邊,輕聲地,“小盼,你是不是覺得,媽從前,一直虧待你啊?”然後不等顧盼回答,自言自語地說,“媽現在也有些後悔。你知道你哥小的時候大家都以為他有心髒病,自然家裏事事以他為先,爸媽照顧你是少了點。後來你們都上學了,你活潑,你哥好靜,我們又自然地多關注你哥哥一些。再後來,你們上中學,那時候雖然知道你哥哥心髒沒什麼問題,可是你成績好,他成績一般,我們又多督促他些……小盼,你不會怪我們吧?”

顧盼沒有睜開眼睛,記憶裏一幕一幕的場景電影一樣在眼前浮現。回憶,定格在8歲那年。

她晦澀地開口:“媽,您還記得我上一年級的時候嗎?”

吳女士沒有說話。

顧盼繼續說:“那次剛開學的時候,您就對我說,要好好學習,如果期末考進前三名,您就給我買個新書包。您知道那時我有多渴望一個新書包嗎?開學的時候每個小朋友都背著新書包上學,隻有我,背的是哥哥用過的。”

“期末考試之前,我提醒了您,您也再次保證一定會信守承諾。”

“您還記得後來的事嗎?那次期末,我考了第一名,可是當我高高興興地拿著成績單回家時,您卻帶著哥哥去姑姑家了,隻因為姑姑家新添了幾個小狗,哥哥要看狗!”

顧盼冷靜地指出:“您完全忘記了您的承諾。”

吳女士咳了一聲,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顧盼繼續閉著眼睛控訴:“那天晚上你們回來得很晚,我賭氣沒有吃晚飯,可是爸爸卻說:不吃就是不餓。我聽了特別傷心,一個人出了家門,想著既然你們都不喜歡我,我就永遠也不回來了。”

“嗬嗬,恐怕咱們家還沒有人知道我曾經離家出走過吧?”

顧盼的笑聲聽上去特別刺耳。

“我都走到北街的新華書店了,也沒有人來找我。天那麼黑,我越來越害怕,最後一個人灰溜溜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