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一臉英勇就義的表情坐在了畫架前。
“叫你畫畫，又不是要你上刑場。”林文淩忍不住調笑道。
方一僵硬地扭過頭來：“我……畫了。”
林文淩朝畫架挑了挑下巴，示意他自便。
方一抓起鉛筆，猶豫了一會，擺出了個拿毛筆的手勢，比劃了比劃感覺不對，還是老老實實換成了寫字的手勢。
林文淩靠著窗台，看方一恁大一個個兒縮在畫架前，跟鉛筆較勁，無聲地笑了起來。
方一畫畫擦擦，直到把一張素描紙都擦毛了，才停下筆小心翼翼地回頭去看林文淩。
林文淩忙收起笑臉咳了兩聲走過去。
已經被擦得烏七八糟的紙麵上，孤零零擺著隻有線條的花瓶和蘋果，別說沒有陰影了，連那僅有的線條也是毛毛糙糙的。
林文淩隻覺太陽穴抽了兩抽：“你磨機了這麼久就畫出來這麼個東西？”
低頭去看方一，此人正涎著臉笑得滿是討好：“我……這不是沒有基礎麼。”
“哼。”
林文淩冷哼了一聲便直起身看著畫紙不再做聲。雖然完全沒有技法可言，形體抓得還是滿準的，想不到這小子還有點天賦。
見林文淩不說話，方一緊張得冷汗滿身，不知道自己到底過關沒有，直到手裏的鉛筆都被攥得濕乎乎了，林文淩才又開口淡淡說道：“不過還算有點潛力可挖，先上幾課看看情況吧。”
一聽這話，方一眉頭一動，原本擠到一處去的五官立刻舒展開來，咧開嘴蹦起身就一把抓住了林文淩的手：“謝謝林老師！！我會努力的！！”
林文淩被方一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忙甩開他的手：“幹嘛？！潮乎乎怪惡心的。”方一手心的汗握了他一手，林文淩張望著就想去找紙巾抹布之類的東西。
“對不起對不起。”方一笑著抓起林文淩的手腕拉過來就往自己身上擦。
手心手背在方一衣服上蹭過，感覺到衣服下麵肌肉的線條，林文淩心跳猛地亂了起來，耳朵一熱便使勁推開了方一：“你不想學了是吧？！”
方一訕訕地收回手去撓頭：“……對不起。我，太高興了……”
“嘖！”林文淩瞪了他一眼便匆匆離開了畫室。
方一則看著林文淩的背影站在原地傻笑個不停。
於是方一便正式拜林文淩為師，開始學習素描。從利用鉛筆定比例抓形，到打陰影的手法，循序漸進。雖然方一那體型坐在畫架前時，讓人怎麼看怎麼別扭，但他畫出來的畫倒是越來越像那麼回事了。
林文淩有時站在方一身後彎腰去指導他時，會偶爾對上方一的視線，雖然隻一瞬間方一便會掉開頭去，但那眼神卻每每讓林文淩心顫。他以為方一隻是一時糊塗，一時衝動，但那眼睛中深深埋藏的熱情，和壓抑的痛苦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