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霏霏,早已把地麵鋪蓋了一層薄薄的白絨地毯,蓧薔一步一印,低著頭任由著雪花落在發上、肩上,打濕了衣裳。正下著雪,宮道上並沒有人跡,所以她能隨心所欲地遊走。突然間她發覺紫禁城原來是如此大,大得讓她迷失方向,更迷失了心!可這深宮竟然把他也圍了進來,一切總是來得毫無征兆,是注定,還是命運的捉弄?
蓧薔就這樣一直走著,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走向哪裏,也不知道該去哪裏?那天晚上,她僥幸逃過了第一次的侍寢。但歸根到底,她是皇上的女人,如何努力爭取,始終無法與他再續前緣。每當想到這裏,她的眉捷上總是掛起霧花,眸色空洞幽深。
“你是哪宮的人?怎麼在雪地裏漫步而不打傘呢?,難道你不覺得冷嗎?”常寧不久前,從邊疆回來,一直忙於調兵之事,到了今天,才有空閑去拜候太皇太後。常寧喜歡雪地,小時候,總與他的哥哥們一起雪戰,又到了冰地雪地的季節,常沉迷於戰戮的心,突然向往起如此平靜的雪天,於是在出宮的路上下了車,安詳地感受大地的清狂,卻偶遇了蓧薔。
蓧薔聽到前方有人聲,才拾眸仰望,眼前的人昂藏七尺,蓧薔傾前一步,刹時間誤以為是他,與麵前的男子有著一樣的寬大臂望的他。可等看清的那人的模樣後,又垂了眸子,繼續扶著牆前行。彷佛麵前的人從沒有出現在她的眼裏。
就在她抬首垂眸之間,一絲難以形容的憐憫深深地摻進常寧心裏,不禁讓他細細地打量起這個人來,從衣著鞋物看來十分簡樸,所以他認為她就是某個宮的宮女。雪漸漸變大,已經鋪過了腳裸,常寧怔怔地看著蓧薔從身邊走過,卻沒有叫住她的想法,雖然他是親王,奴婢理應向他跪禮,但他常年日累月長駐在外,不識他身份,也不足為奇,何況,看著她漫步在白茫茫飄雪中,猶如冰霜裏的一點靈光,特為吸引人,他忍去破壞這刻靜謐。
常寧前方的馬蹄聲越來越響,承公府的奴才趕著馬車急急而來,駕停了馬車,道:“王爺,雪下得更大了,還是上馬車吧!”說話的同時,也朝常寧觀望地方看去,也沒什麼特別發現。
“不必了,本王征戰多年,更大的風雪也走過,這小小的雪天,阻不了本王想做的事的。”常寧邁出腳步,昂首踏雪而去,思緒仍然停留在剛才的那短暫相遇的時刻。然而,當他走近那些深深淺淺的鞋印時,卻發現那鞋印裏凹下的四方花盆鞋的痕跡,一雙黑瞳深沉了起來。
“主子你在哪裏呢?”吟心彷徨地四處尋找蓧薔的蹤影。換是以前,主子除了永和宮,也不會逗留在任何地方,今天,都變了,從那天侍寢後,主子就變得怪怪的,似是藏了滿懷心事。這次,她卻一點都想不通,為什麼主子受寵幸後還會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吟雲一人,守在延禧宮,左顧右盼的,等來的隻是朔朔的風。屋簷上輕輕地落下了一人,從那天起,這人每天每夜,都會來這裏,默默地關心著他深心處的人兒。
寒風帶動前門,吱曳地響著,蓧薔全身濕透地回來了。吟雲馬上取過披衣。熱淚盈眶地衝了上去,問曖道:“主子,你終於回來了,怎麼全身都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