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采菲被置之身後,他回過身來,向我展露出一個溫和迷人的微笑,我跌落在這個微笑裏,怔怔不能回神。
溫暖的懷抱始終緊擁著我,昏沉中,我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海洋香氛氣息,似有若無地刺激著我的大腦中樞,令我沉浸在模糊,然而又有感知的意識中。
楓紅色的繡花天篷,銀白絲織床幔,柔和光暈的水晶吊燈,不知睡了多久,我終於睜開了沉重的眼皮,看著眼前這已熟悉的一切,怔忡著思緒空白,抬起仍有些脫力的手,撫上額頭那片溫熱。
似乎,昏沉時,一直有人握著我的手,並不停給我更換額頭的毛巾,而那絲海洋的香氛氣息,自始至終都鑽入,並潛留在了我的意識中。
我用鼻吸了吸,好像還能感受到空氣中殘留的香味,是他嗎?黑色的人影,擁住我上岸,並來到這裏,救我的是司安嗎?
此刻,靜無聲息,隻有壁爐裏的木炭猩紅燃燒著,將這房間烘烤得溫暖如春。白紗覆住的小方桌上,放著隻乳白牛奶壺,一縷淡白熱氣從細長而優美的壺嘴中飄逸而出,並迅速融入周遭空氣中,在海洋香氛中夾帶著奶香味飄散室內。
躺了一會兒,感覺力氣漸漸恢複了些,我掀開絲被坐起來,將額頭毛巾取下拿在手上,下了床,走到小方桌前放下,並倒了一杯牛奶,慢慢飲下去,身體立時暖和起來。
以後,再不能像今天這麼莽撞了。
我低下頭,看到身上的白色真絲睡袍,想起上回換衣服而誤會牧楓的事,不禁有些好笑,這次,也是張媽幫我換的吧?搖了搖頭,在櫃中找到自己的衣服換上,拉開門走了出去。
對這裏已漸熟悉,不再像當初找不著方向,已能拐過幾道鋪著厚毛地毯的長廊,來到二樓的旋梯處,然而,從一樓大廳裏傳來的談話聲,令我準備下樓的步子收了回來。
“牧主席,De Lance在嗎?聽說他回來了,是嗎?為什麼不接我電話呢?”軟軟的好聽聲音,好像一塊溫柔甜膩的巧克力,讓人聽了,不禁浮想聯翩,深深著迷。
我的心跳了跳,這是冷采菲嗎?據說是牧楓的女朋友,那我,這位所謂的未婚妻,又是什麼呢?他花心嗎?或許,對於貴族公子哥來說,這很正常吧?未婚妻,和女朋友,可以同時存在吧?
隻聽司安一如往常的聲音冷漠,像塊寒冰:“請冷小姐回去,他現在很忙,不想見你。”客套有禮,保持著距離。
“那……他什麼時候能忙完?牧主席,你可以告訴我嗎?”冷采菲甜軟的聲音繼續追問,帶上一絲乞求。
“很抱歉,這我不能確定。”司安毫無感情的聲音頓了頓:“如果想見你,自然會給你打電話。如果沒有,那麼,請冷小姐以後不要再繼續糾纏了。”
“這是什麼意思?”冷采菲的聲音微微顫抖,受傷的語氣問:“這是,De Lance讓你轉告給我的原話嗎?”
大廳裏,一片沉默,沒有聽到司安的答話,我想,這是默認,也是事實吧?
心中對牧楓才建立起的信任好感,這時已開始動搖,對奶奶說,他能給我幸福的話,也產生了懷疑,更對現在的冷采菲,生出憐憫之情。
即使是以前的女朋友,也不能這麼殘忍地對待,不是嗎?現在貴族公子哥都這樣嗎?喜新厭舊,或是說冷酷無情?
我能將自己,甚至我的心,我的幸福,交給他嗎?不,不會。我的心漸漸冷漠,耳際傳來他們的對話。
“為什麼,他要這樣對我?”冷采菲帶著一絲苦澀:“我有什麼做得不好,為什麼,現在連我的電話也不接?我的付出,還不夠多嗎?因為,突然出現的未婚妻,所以才對我這樣嗎?這對我公平嗎……”
“冷小姐!”司安不耐煩地打斷她的哭訴,聲音更加冰冷:“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你對他的未婚妻魚宛,做過什麼事,沒有人會比你更清楚。”
我立著,瞠目結舌,她對我做過什麼事嗎?怎麼,我什麼都不知道呢?
“牧主席,你……”冷采菲半晌沒有說話,聲音低落下去:“我對她做過什麼事?自始至終,我都沒有和她講過一句話,請問,我又能做什麼事?De Lance,他就因為這莫須有的罪名,而遠離我嗎?”帶上一絲哽咽。
真有這種事嗎?為什麼身為當事人,我沒有任何察覺,也沒有覺得受到傷害。難道,這隻是他的借口?
但是,司安應該不會幫他說慌吧?我應該相信他們,還是相信冷采菲的無辜呢。畢竟,無論怎麼說,我都安好無恙呢。
司安沉默著,一會後,說出了讓我心驚的話:“我調查過,你和方虹交朋友,隻是為了假借利用她,散布對魚宛不利的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