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而簡潔不失華麗的廳中,他的聲音,一字一句清晰傳入我的耳內,令我不敢相信所聽到的這一切。這是真的嗎?
意外的是,冷采菲沉默著,沒有說話。
他停了停,繼續說:“在化妝舞會上,你授意方虹,讓喝醉酒的男同學騷擾魚宛,並在離場時絆倒她,想看她的笑話,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到,已經得逞了吧?那天,我已經警告大家,不要找魚宛的麻煩,結果——”
他的聲音越來越冷,像二月的冰霜,刺骨嚴寒,話從唇間冰粒似迸出:“你不僅不聽警告,反而變本加厲,不僅讓方虹惡意挑撥同學間與她的關係,令她四麵樹敵,還指使方虹,導致今天的秋泳溺水事件。”
秋泳,是因為她的指使嗎?隻是夢佳和寧小淮引發的比賽而已,不過,方虹始終在旁邊煽風點火,浮出那抹令我極不舒適的冷笑,原來是這樣嗎?
但是,這一切,和冷采菲又有什麼關係?她並不在現場,何況溺水,也隻是我救寧小淮時,發生的腿部抽筋……
冷采菲帶著一抹譏諷的笑意響起,極像今天方虹慫恿我們時的冷笑。
她略微激動說:“調查,還是捏造的事實?因為我和方虹同住一個宿舍,所以懷疑我,是嗎?這些事發生時,我在現場嗎?溺水,也怪在我頭上,實在太荒謬了!我既不知道遊泳的事,也不能控製現場溺水。怎麼可以這樣呢?司大偵探,是假設推理嗎?還是開玩笑?”
我不禁也懷疑起來,隻聽司安沉默了一會:“冷小姐,你很清楚,我不會隨口說不負責任的話。如果,你需要證據,回去後,請向方虹確認。魚宛沒事還好,否則你知道後果,會有多麼嚴重。”
“以後,不要再做出傷害魚宛的事。如果,不是看在冷伯父的情麵上,De Lance不會這麼客氣。還有什麼問題嗎?如果沒有,我要回房,處理會議文件,請你自便。”他的聲音冰冷,透出一絲疲倦,下達逐客令後,我聽見他的腳步聲向二樓旋梯走來。
我反應過來,想退回長廊,以免看到太過尷尬。
剛轉身,就觸到一個淡淡海洋香氛的溫暖胸膛,絲絲縷縷的氣息拂入我的鼻際。
他湛藍的眸子盯著我,似璀璨的星辰,在無垠夜空中專注閃耀光芒,帶著一絲溫和的笑意,沒有說話,卻明顯寬慰地鬆了一口氣。
然而,由於冷采菲的事,我心存芥蒂,不知如何麵對他,隻能躲閃了一下他的目光,低頭說:“我先回房了。”
本想從他的身前越過,卻被他拉起手。
我立住身形,聽著他無奈的笑意,似幹爽的清風傳來:“為什麼每次看到我,都迫不及待想逃開?”
抬眼遇上他的目光,那麼執著與專注,甚至帶著一絲苦澀。我呆怔著,不知說什麼好,隻是抽出被輕柔握著的手。
“時間不早了,我讓張媽準備好了晚餐,一起用餐,好嗎?我還有事和你商量。”他眸中閃過失落,灼亮的光芒暗淡下去,瞬即又恢複常態,溫和笑著說。
我歉意地點了點頭,隨他走下樓去。這才想起,司安剛才好像步上旋梯,這時卻沒看見,是因為我和牧楓,才避開嗎?
下完最後一級階梯,意外中,看到了美豔高挑的冷采菲。
她立在斑馬條紋布藝沙發前,看向我們的目光閃了閃,甜軟像巧克力的聲音對牧楓說:“De Lance,我終於見到你了。”
她,一直等在這裏,沒有走嗎?想起司安的話,我怎麼也無法對她再生好感。不過,卻隱隱有些同情。
花費太多的心思,追求過於遙遠,而不能把握的事,所以才會患得患失,做出很荒謬的行為舉動吧?
牧楓停下腳步,在大門處映入的光線中,他修長的身軀拖曳下一道淡青色的影子,微皺起眉,向采菲淡然地點了下頭。
“我想,和你談談,可以嗎?”柔美的目光懇切而期待地看著他,采菲嬌美的唇畔浮上一絲苦澀的笑。
心中莫名好笑,我所謂的未婚夫,和曾經的女朋友,的確需要好好談一談吧?
我向門邊走去,將空間留給他們。
“我大哥已說得很清楚。有什麼事,你可以請他轉告,抱歉。”牧楓冷冷地說,拉住我的手,往前邁了一步,擋在我的身前。
將冷采菲置之身後,他回過身來,展露出一個溫和迷人的微笑,我跌落在這個微笑裏,怔怔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