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宮女將雲薑裏裏外外搜了個遍,但是沒有找到她所謂的贓物。
這時候,尚衣局督事的劉公公聞訊也趕來了。雲薑索性再度扮起無辜,聲淚俱下,極力申辯自己並未私吞秦妃的腰牌。
漱玉樓的宮女仍是不肯罷休,轉而睥睨劉公公一眼,道:“身上沒有,不代表就是清白的。劉公公,依奴婢看還得去她的住處找一找,否則,隻怕不好向秦妃娘娘交代。”雖是一口一個奴婢,但她的態度卻絲毫不見謙恭。
所謂不看僧麵看佛麵。劉公公得罪不起的,並非眼前這個狐假虎威的宮女,而是她背後的主子秦妃娘娘,他臉色一黑,怒氣都撒在雲薑的頭上,惡狠狠道:“你,跟我來。”
卻不知,雲薑反倒暗地裏悄悄鬆了一口氣。
剛才,她已經趁著別人也沒注意的時候,將腰牌從衣袖裏拿出來,塞進了腳底下那個裝滿幹淨衣裳的木頭盆子裏。宮女在她的身上搜不出東西,在她的住處翻箱倒櫃一番,也是一無所獲,隻得幾句重話教訓了一陣,嚷嚷別以為娘娘就這麼罷休,這事沒完之類的話。等那宮女走了,劉公公對雲薑也是好一頓訓斥,將她罵得半晌不敢抬頭。
雲薑悻悻地回到尚衣局,天色已晚,敞開的大門內空蕩幽暗,隻有寥寥的幾個人。她跨進門檻,突然發現自己的位置上竟空空如也,那堆衣物連同那個木盆,已經不見了蹤影。雲薑的心頓時涼了半截,追問旁邊的一名宮女,對方告訴她,剛才嬤嬤見她遲遲不回,於是就將那堆衣物派給別人去送了。
在琰昭的皇宮裏,尚衣局的洗衣送衣工作不是固定,並不是每個宮女從始至終隻負責某一位主子或者某一宮的日常衣物清洗。一個浣衣女,有可能今天分派負責漱玉樓,而明天就轉去蕊安宮,後天再到鋤溪殿,漱玉樓的宮女來找腰牌的那天,雲薑負責的是牽伶閣。
正是桑妃虞珩的寢宮。
因此,那塊木腰牌,便隨著那堆衣物送去了桑妃的麵前。
那天整理衣物的,是牽伶閣年紀最大的宮女袖珍。前陣子袖珍剛剛獲恩準出宮,那天是她在牽伶閣當差的最後一天。她整理衣物的時候,桑虞珩正倚在榻上吃茶,隻聽咣當一聲響,兩個人同時低頭看,腰牌就赫然躺在地上。
桑虞珩媚眼斜覷,饒有興致地盯著地上的小玩意,然後命袖珍拾起遞給她,她捏在指間輕飄飄地把玩了一陣,想起前日聽聞秦妃丟了一塊什麼木腰牌,漱玉樓的人還到尚衣局去鬧了一場,心道這東西莫非就是她們要找的那一塊?且不論它是怎麼到了這裏,但看這腰牌雕工精細獨特,她倒是喜歡。再說了,她與秦妃素來不和,若真是秦妃的東西,她豈有歸還之理?若將其掛在腰上,縱然秦妃看見了,也不敢拿她怎樣,反倒還可以氣一氣對方。於是,桑妃便將腰牌低身掛了,輕輕一動,扭了扭玲瓏的纖腰,內心一陣得意。
那幾日,雲薑的情緒無端的低落。就仿佛有什麼未知的危機懸掛在頭頂,像積成了厚厚的密雲一樣,隨時都會傾盆而下。
誰知,來勢洶洶的厄運,果然像掛滿碎片的網,鋪天蓋地撒下來,割得她遍體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