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雲薑又在禦花園裏撞見了樓青煜,她正想偷偷繞道走,樓青煜卻搶先一步堵住了她,說:“你倒好,連累本皇子被兄長們嘲笑,說我竟然為一個小宮女出頭。”
雲薑低著頭,不說話。樓青煜想了想,故意湊近她,繼續嬉皮笑臉地調侃道:“你知道我在說謊,你難道不好奇我為何要那樣做?”
雲薑怔了怔,她不是不想知道,隻是對樓青煜又怕又厭,寧可揣了滿腹的疑問,也不想跟他多說一句話。於是雲薑還是沒有出聲,低著頭垂首站在一邊,表麵看來是卑微謙恭的,但實際上,她心裏真有一股想要把這尊貴的皇子推進水池裏的衝動。
樓青煜自己倒耐不住性子了,他直了直身子,戲謔地一笑,洋洋自得地說道:“我是受人所托呢。”
樓青煜話剛說完,雲薑立刻想到那個出現在鬆樹背後的身影,頓時感覺全身都熱了起來。她急忙問:“敢問六皇子是受何人所托?”
樓青煜搖搖頭,嘖嘖道:“你在人家麵前出了那麼大的洋相,難道這麼快就忘記了?”
天哪!真的是沈就瀾!而且沈就瀾還把當天的事情告訴樓青煜了?!他不是說會保密的嗎?
雲薑的腦子裏閃過一些雜亂的記憶,麵頰已經羞得緋紅,她更加不敢抬頭看樓青煜了。一想他此時必定用一種調侃的甚至嘲笑的表情在打量自己,雲薑索性麻起膽子,奪路而逃。
在尚衣局裏,平時浣衣女上工的大院旁邊,有幾座相連的普通民居式的小宅院,那是尚衣局的宮女們住的地方。這些女工每三個人一個房間。
雲薑逃出禦花園之後,滿懷心事地推門進到自己房間,這時同屋住的胡笳和朗月都不在,涼涼的風吹進窗戶,吹得雲薑的發絲輕揚。她從床底下拉出一個盒子,打開,取出裏麵平整地擺放著的一件靛藍色的披風。雲薑的手指溫柔地撫摸上去,仿佛還可以觸到當時自己滾燙的體溫。那羞澀的一幕再度浮現,她不知不覺又臉紅了。
可是畫麵突然幻化出樓青煜那張嬉笑的臉,帶著洋洋自得和不屑一顧,將沈就瀾的影子都趕跑了。雲薑打了一個冷戰,徹底清醒過來。
雲薑嘴一噘,重新收好披風,倒頭便睡下了。黎明時分,鍾聲咣當咣當地響,尚衣局的宮女們都睡眼惺忪地起了床,和往日一樣到大院上工。成堆成堆的衣物,洗的縫的改的新的,堆得像一座座小山,不時的還有人因心疼自己的手起了繭或磨出水泡而唉聲歎氣。
那天,雲薑的任務輕,她昨日收回來要清洗衣物隻有三兩件,她動作麻利地刷洗晾開,然後看幾乎所有的人都還在忙於各自的活計,她便想要幫其他人,以免監察的嬤嬤罵她圖清閑愛講究。四處看了看,雲薑發現了有一個角落裏放著一堆未清洗的衣裳,她便過去,正要將一件白底紅花的襦裙放進水盆裏,胡笳卻斜身靠過來:“唉,這些衣物不用再洗了。”
雲薑愕然:“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