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付六皇子樓青煜,那才是李妃真正的目的。
雲薑不過是一塊跳板,是順水推舟的水,是借刀殺人的刀。如果她按照李妃所說的認了罪,那便是間接地也認了六皇子與洛明梔才是背後的元凶主謀,是他們策劃殺害桑妃,且栽贓嫁禍到秦妃的頭上。屆時,樓青煜難逃刑罰,他的皇子之位更是隕落千丈。如今皇帝對於立儲之事遲遲未有定論,便是在考量著膝下的三位皇子誰更能擔此重任。而大皇子、四皇子皆是李妃所出,他們當中任何一人做了太子,對李妃來講都是一件歡喜的事,當然是不能讓樓青煜搶了先。所以,李妃想要誣陷他,暗害他,也並不難推斷。
雲薑越是明白了李妃的意圖,心中就越是恐懼。她不知道李妃何以會編出這樣串謀栽贓的橋段,可她怎能承認?雖然樓青煜捉弄過她,但事有輕重,她怎麼可以給他栽那樣大的罪名?她咬緊了牙關,決定不再開口說一句話。
突然,雲薑覺得後背刺痛。痛得連心都差點從嗓子眼裏迸出來。回頭一看,竟是那滿臉皺紋的老嬤嬤一手拿了一根針,像彈琴似的,朝著自己的後背一下一下猛紮下去。
雲薑躲不得,他被幾名侍衛死死地鉗住了,那種疼,就像渾身有烈火在焚燒,仿佛一層皮都快要被撕扯下來。大顆大顆的淚珠與汗珠混合著,流了雲薑滿臉,她的嘴唇也逐漸變得慘白。
“你認還是不認?”老嬤嬤厲喝。
“奴婢……奴婢是冤枉的!”就算隻剩下了最後的一口氣,卻還要死命地抵抗著,雲薑知道,琰昭皇帝是明令禁止後宮濫用私刑的,這李妃再得勢,她也不能公然違抗聖意。而雲薑被錦霞宮的人明著傳出尚衣局,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倘若她這一趟有來無回,李妃也不好交代。所以李妃遲早會放了她。隻要她能夠堅持到最後。
冷汗已將細致的妝容衝洗開,眼前模糊一片,雲薑蒼白的肌膚蝕盡鉛華,像落魄的遊魂。她的發髻散了,好像連手腳都要斷了。
李妃終究還是氣急敗壞地放走了雲薑。因為老嬤嬤連刺針都刺得累了,再這樣下去隻怕她自己先熬不住,癱在錦霞宮裏。李妃懨懨地揮了揮袖,侍衛便把幾近虛脫的雲薑扔在了錦霞宮的大門外。
雲薑清醒以後,艱難匍匐了一段後,終於扶著牆根勉強站了起來。她走走停停,從錦霞宮到尚衣坊,並不算太遠的距離,她卻整整耗了大半夜。
錦霞宮發生的事情,雲薑不敢對任何人講,朗月問了一句,她隻是搖頭不語。傷,後背的傷,折磨得她睡覺也隻能趴著,她也不敢找人看,隻在沒有人的時候拿被子蒙著頭,偷偷地哭。
第二天到尚衣局上工,雲薑覺得自己就好像踩在雲上一樣,腳步虛浮,她臉色蒼白,搽了不少的胭脂,才稍稍顯出一點血色來。結果那天才剛洗了第一件衣裳,又有人來找她了。
一名穿白衣的宮女,和嬤嬤站在一起。款步地走到雲薑麵前。
“你就是靳雲薑?”
“是。”雲薑猶豫著點了點頭,心想難道是李妃遺恨未消,再又派人帶她去問話?
可白衣宮女卻莞爾地笑了,極有禮貌地說:“請姑娘隨我去暮煙樓走一趟。”
“暮煙樓?”那是哪裏?雲薑入宮時間不長,後宮地廣,妃嬪眾多,她尚沒有熟悉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