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申，子西那麼聰明，沒事的。”楊川走過來安慰小申，一邊看了看手表。
胖子也低頭看了一下表，又緊張地看了一眼楊鳴。
“胖子，你不要再……”楊川的話還沒說完，楊鳴突然貼到地洞旁的牆壁上。由於力道過猛，他的鼻子撞出血了，表情已經開始變得空洞恍惚。
“師父，你放過他，讓我來。你不是說嗎，我是獵鬼人，我能找到，不需要犧牲一個人在這兒！”李小申聽到關於黃子西的消息之後，好像有點心不在焉，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種將生死完全置之度外的表情，讓胖子和楊川都覺得他想要尋死了。
“是，放了他吧，讓小申來！”楊川也走到了楊鳴的身邊，給他重新戴上了特殊的眼鏡，又在他張牙舞爪的拚命掙紮下灌了一口藥水給他，拍拍他的肩膀，好像是媽媽在哄著小孩一樣。
“哥！你知道，我為什麼姓楊嗎？”
“廢話，你媽改嫁的老爸姓楊唄！”胖子看著這兩個人在極力保護著眼前這個不中用的、過了氣兒的喜歡寫網絡小說的二流演員，腦袋裏著實有點混亂。
“嗯，可是你從來沒問過我我們家的生活，你也從來沒見過我媽吧？”
“這倒是，我就跟你一人練來著，你很小就在道上混了，我從來沒登過你家家門。怎麼能知道你媽呢？”
“哥，我小時候在家裏很開心的，我後爸對我很好，他對我甚至比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都好。我大哥也對我非常好，家裏有一塊排骨，大哥都會讓給我吃。我出門跟其他小朋友打架，從來都是大哥為我擋在前麵，隻可惜，我小學都沒來得及上，就走了！從此再也沒見過我大哥，我不知道他生活落魄，不知道他喜歡寫網絡小說，還把我們兩個小時候的事情都編到故事裏，寫到網上。在他的小說裏，他展開了豐富的想象，想象著哥哥帶著弟弟行走江湖，行俠仗義。還是小時候那副模樣，估計是小時候沒有保護夠我。”
“什麼？他是你大哥？那我抓的是……我一直讓你照顧的是？”胖子的表情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驚歎號。
“我的出現是最讓矮子嫉妒的事！你不知道嗎？他為什麼恨楊鳴，他怎麼會關注一個網絡寫手？為什麼他跟你說要去陳友康那裏幫你做臥底？一切的一切都源於他恨我奪走了他在你心裏的大徒弟的地位，他知道鬥不過我，因為你心裏最在意的人是我。所以他跟蹤我，發現我去過楊鳴家，就調查他，當他看到楊鳴寫他小時候保護我的事情，就氣得半死！從此深深的仇恨都歸結到了楊鳴身上！”
“我抓了你媽？怪不得你一定要看守他。矮子建議我抓這女人的時候，我還真沒想到她是你媽！怪不得你要跟楊鳴聯手陷害矮子，原來你們還有一段這麼深刻的仇恨哪！”
“你知道是我陷害的？嗯，看來矮子和陳躍一樣，隻不過是你的一個棋子，你利用他們，卻並不愛他們。”楊川表情陰鬱地看著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所以，哥，放他走吧！他不能死，他死了我就再也沒有童年的那段甜蜜的回憶，你不覺得我的人生已經夠糟糕了嗎？”楊川扶著楊鳴的胳膊，他渾身顫抖著，但是比剛才鎮靜了一些。楊川再次拍拍他的肩膀，重複了剛才的話——順著原路一直回去，到外麵找媽媽！楊鳴跌跌撞撞地離開了三個人。各懷心事的三個人麵麵相覷，感慨萬千。
“也許他永遠都不知道是誰救了他和他媽。”李小申苦笑了一下。
“我從上小學以後就變成默默地從背後關注他。他早就忘了我的模樣了！就讓他一直帶著保護弟弟的夢想吧！但願我在他的夢想中一直那麼值得保護。”楊川深深地歎了口氣。這時候身旁的胖子突然吼叫起來：“李小申，既然你放走了他，就你上吧！我們三個人中，如果一定有一個要死，那就隻能是你了！而我弟，我們有一樣的血脈，我是不可能讓他受到一絲一毫的損傷的！”
李小申並沒有說話，在楊川的大叫聲中，摘下了眼鏡。
“胖子，你要不是楊川的哥，可能早就死在我手裏千百次了。”
“兄弟，你記得野人山那次嗎？這次我瘋了，你不要學我來救我。你又不是獵鬼人！”李小申意味深長地苦笑了一下，兩手攤開，安靜地仰頭倒在地上，抬頭看著頭頂那些刻在石壁上的王羲之的大字，嘴裏說著，“胖子，你那麼用心鑽研老子的《道德經》，知道‘道’的本義是什麼嗎？我和子西在這下麵探究了多次，我們知道，一旦腦海中出現幻覺應該做什麼。”
“什麼？”
“拚命地逃離現場。”
“小申！”楊川在身邊的叫聲越來越微弱，李小申仍然平靜地說，“道的本義，第一是心靈的回歸，就是製欲知足；第二應該是智慧的模仿，也就是師法自然。我們現在要用一顆回歸的心靈，去看智慧的模仿，《蘭亭序》這本，不是真的，是假的，假的，智慧的模仿！智慧的模仿！”李小申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很快他的鼻孔、嘴角就向外流出血來，血流的速度非常快，他柔軟的身體開始一起一伏。胖子在旁邊一直冷眼看著，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突然洞內光怪陸離的流動著的那彩色光環沒了，再次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幾秒鍾後，現場出現了一道聚光燈一樣的光線，射到了洞頂上，還是《蘭亭序》的大字，卻沒有了那怪異的光線，在這個明亮燈光的照射下清晰可見。楊川正坐在聚光燈的旁邊，一邊抬頭向上仔細查看，一邊用手猛按住李小申不斷抽動的身體。楊川沒有摘下眼鏡，胖子在一邊也看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