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見了這一幕,忍著笑快步走開,末了還回頭觀望。
“丁俊傑,我好冷哦!”小泥縮在他懷裏嘀咕。
“活該,誰讓你出門不穿衣服?”他故作有氣地說,卻把她摟得更緊。
“我出門時還掛著大大的太陽呢!”小泥不滿得說,“誰知道這鬼天氣變得那麼快?”
“你還有理呢!都不知把你媽急成啥樣了,他們都打算報警了!”
“你怎麼知道?哼!你知道我媽怎麼逼我的?她一點都不喜歡我!”
丁俊傑一聽小泥那話,就知道一定又是小泥前途與愛好相矛盾的事。他歎口氣說:“他們當然喜歡你,你媽還哭了呢。”
林小泥聽說母親為自己擔心落淚了,心裏一酸,不多語了。
丁俊傑瞅瞅懷中安靜乖巧的女孩,心想你幾時才長大。
再過了一會兒,丁俊傑怕這樣下去兩個都會感冒,說:“這裏離公司近,我們先回公司,明天送你回家。”
林小泥不說話,一動不動,一雙剛被淚水洗過的眼睛清涼光彩,隱約含著不懷好意的笑,盯著丁俊傑。
“回去吧!你想在我懷裏呆一輩子啊?”丁俊傑見她那可笑的表情,打趣地說。
點頭。
“走啦!我衣服都給你了,你希望我凍死啊?”
拚命點頭。
“快起來!丫頭騙子!”丁俊傑不由分說把小泥推到一邊,起身時聞到一股暖暖的女人香。
是小泥的體溫和味道。
重慶的冷,溫度不低,卻是極其刺骨。
丁俊傑把外套給小泥了,自己一起身就是一個寒戰。
然後慢慢向前走,“走吧。”走了幾步發現那小泥沒跟上來。回過頭一看,她正翹著小嘴瞪著丁俊傑,一點沒有要走動的意思。
“又怎麼了?我的小祖宗!再不走我們兩個明天都得上醫院!”
林小泥氣得直跺腳:“哎喲,叫我什麼走嘛!我的腳麻了,你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向前走丟下我不管呐?”
“那怎麼辦?”
“你!”小泥在心裏直罵丁俊傑呆瓜,“你不會背我走啊?”
“哦,”丁俊傑恍然大悟,蹲下,說,“你上來吧。我是個男人,有時粗心點,沒想到那麼多。”
林小泥邊慢條斯理的往丁俊傑背上爬,邊嘀咕:“你長得哪點像男人?”
這是林小泥第一次說丁俊傑長得不像男人,以後她會經常說。
原因有一點,因為丁俊傑笑起來有酒窩,而那是林小泥一直渴望擁有而不得的。於是吃不到葡萄的小泥動不動就嚷“你不是男人!”
“你說什麼?”丁俊傑聽這不知死活的丫頭亂說話,玩心一起,“小心我把你摔出去!”然後故意左搖右晃的嚇唬她,雙手卻把她的腳抓的很緊。惹得小泥“咯咯”地笑,像鍾聲,從寒山寺傳來。
林小泥在丁俊傑背上興奮得不得了,又恢複了活力,唧唧喳喳鬧個沒完:
“丁俊傑。”
“嗯?”
“雨水落在我脖子裏,好冰呐!”
“忍著。”
“你背上好寬哦!”
“嗬嗬。”
“你頭發好香啊!我聞到了。”
“……”
“我手冷。”
“活該,誰叫你什麼不好玩,玩離家出走。我才不管你……把手放進我衣服裏來吧。”
“你的耳朵好冰!我幫你嗬氣!”說完,小泥對著丁俊傑右耳不停得嗬起熱氣。
“喂!別鬧了,好癢!”丁俊傑歪著頭躲開她,一股莫名的快感卻隨著耳根騰升,在全身蔓延開來,讓丁俊傑愣了好久。
“哈哈……”又是那種林小泥特有的笑,清脆爽朗,自然,清涼。
“丁俊傑。”
“嗯?”
“我沉嗎?”
“還好。”
小泥突然想起多年以前,當她還是個小孩的時候,就常和佳然到遠點的地方去玩,回來的路總是不願意自己走,哀求佳然背上。
現在想起,似乎童年是在一個大哥哥的背上度過的。
“那你以後好經常這樣背我,好嗎?”
以後?經常?丁俊傑對這兩個詞琢磨了一陣,沒明白,好奇地問:“為什麼?”
“因為……因為……我突然覺得你是個好人。”小泥最後一句說得很輕,因為她說謊了。她在心裏的答案其實是:
“因為我覺得你像佳然。”但終究羞於說不出口。
丁俊傑覺得這個回答風馬牛不相及,卻也沒多再問。
他背著董事長那嬌美清麗的女兒,走在平安夜裏空無一人的大街,又冷又餓。一種共患難的滋味在兩個年輕人心裏孜孜成長。
期間時不時的傳來小泥開懷的笑,這股寒山寺的鍾聲就這樣被平安夜的天空記住。一如詩句裏,意境超然的鍾聲,飄飄悠悠,從姑蘇城外遠古郊外的寒山寺裏,一直蕩到丁俊傑的心中。
坐車回到公司,丁俊傑先用那煮方便麵的小灶熬了一鍋薑湯。然後使盡哄嚇騙詐逼,總算讓小泥喝下半碗。
然後讓小泥睡自己的小屋,自己卻在辦公室蜷縮了一夜。
大概太累了,很快就睡著。睡前去屋裏給小泥加被子的時候,就已聽見他安穩細小的鼻息聲。
“小丫頭騙子!嗬嗬!”丁俊傑在黑暗裏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