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政治的盧庫魯斯,不再有政治婚姻的必要,他隨著季節的變換住在不同地方的私宅中。這個獨身的優雅貴族,把自己收集的藝術品和書籍對外人開放,讓大家都能享受到欣賞的愉悅。盧庫魯斯宅邸內的圖書館,成為熱衷文化的羅馬人和僑居羅馬的希臘人聚會的沙龍。
致使盧庫魯斯留名後世的是他身體力行的飲食文化。至今在西歐,人們還把豪華的美食宴席稱為“盧庫魯斯式”宴席。
嚴謹的普魯塔克曾對盧庫魯斯的奢侈生活有“暴發戶之常態”的惡評。其實對這類富豪的生活方式也沒有必要太過在意。盧庫魯斯在美食方麵的造詣,令今天的美食家們也難以望其項背。
盧庫魯斯在美食方麵的一些做法令人聯想到他是當過軍隊統帥的人。他按所需費用的高低把宴席進行分類,不同級別的宴席安排在不同的房間裏,各房間取不同的名字以便於區分。為了保持食材的新鮮和優質,他在自己的農莊裏養魚養雞,種植蔬菜和水果,還自製奶酪。美食對盧庫魯斯而言,絕不單純是一個“吃”字,餐廳如何布置,用餐時彈奏什麼音樂、朗誦那些詩文,交流怎樣的話題,邀請什麼類型的客人,這一切的巧妙搭配、和諧完美,才是盧庫魯斯所追求的美食境界。
有一次,盧庫魯斯一個人在家裏用餐,用人覺得就他一個人吃飯,於是安排了一些簡單的飯食。盧庫魯斯得不到美食的滿足感,很不高興,他喚來用人,斥責道:“你怎麼連這麼點事都弄不明白?今天是盧庫魯斯到盧庫魯斯家來赴宴!”
還有一次,西塞羅和龐培看到了在羅馬廣場散步的盧庫魯斯。共和時代的羅馬人有一個優點,不管在元老院中如何唾沫星子亂飛、大喊大叫地激烈辯論,也不管政治信仰如何針鋒相對,一旦到了私人聚會的場合,都會坦誠相見地交往應酬。西塞羅和龐培自熱也不會裝著看不見而不理盧庫魯斯。
二人耳語道,盧庫魯斯常邀請客人到他家用餐,他款待客人的豪華宴席都是事先周到地準備好的,盧庫魯斯自己的日常飲食一定不會那麼複雜,肯定是非常簡樸的,咱們去看看如何。二人商量好以後,就走近盧庫魯斯,寒暄了一陣後說:“今晚去你家好不好?”西塞羅緊接著又說:“不要為我們作什麼特殊安排,把你的晚餐拿來我們一起吃就可以了。”
盧庫魯斯剛開始還勸二人另選別的日子,定好時間再來,可這二位就是不同意,非要今晚就去。盧庫魯斯隻好不再堅持自己的意見,同意當晚招待這兩位不請自到又不便拒絕的客人。他對二人說,請允許我告訴跟隨我的奴隸咱們今晚在哪個房間吃飯。二人回答說那當然可以。盧庫魯斯就告訴奴隸說:“今晚在阿波羅的房間用餐。”西塞羅和龐培哪裏知道,按盧庫魯斯的等級劃分,以阿波羅神的名字命名的房間的宴席,是最高等級的。據說在“阿波羅的房間”安排的宴席,一次所需費用為5萬德拉克馬,而那個時候普通人民的年收入隻有5000德拉克馬左右。不難想象,龐培和西塞羅二人,當晚一定會被盧庫魯斯的美食水準驚得瞠目結舌。而盧庫魯斯如此破費招待這二人,恰恰是想以此表示對二人的輕蔑。如果再次借用普魯塔克的話,那就是:“在飲食上如此地揮霍和炫耀,就像戰爭中被俘虜的野蠻民族。”
盡管激烈的政治鬥爭朝朝暮暮,始終不斷,但共和時期羅馬人的價值觀仍是崇尚質樸剛健,蔑視豪華奢靡的私人生活。盧庫魯斯的生活態度與生活方式,隻能引起人們的驚訝,不會獲得人們的尊敬。
然而,不留戀政界的盧庫魯斯,已經毫不在意別人如何評判。在經曆了10年充分享受私人生活的愉悅之後,路奇烏斯·李錫尼烏斯·盧庫魯斯告別了這個世界。那個時候的羅馬,已經是龐培和愷撒的時代了。
盧庫魯斯的葬禮,自始至終沒有在市民中掀起特別的感情波瀾。據說盧庫魯斯唯一的一個真摯的願望是希望能安葬在長眠於馬爾斯廣場的蘇拉身邊,但因為沒有人積極為他爭取而未能實現。這個在做副將時期最能充分發揮自己能力的男人就這樣走完了他的一生。
從盧庫魯斯手中接過東方戰線總指揮權後,龐培手中的兵力有10個軍6萬餘人的陸軍和由270艘戰船組成的海軍,相當於盧庫魯斯能夠掌握的兵力的2倍。但這個“2倍”意義重大。
盧庫魯斯用高超精湛的軍事指揮藝術,幹淨利索地戰勝了10倍兵力於自己的本都國王米特拉達梯和亞美尼亞國王迪古拉斯的軍隊,鎮服了東方的君主們。這個戰績,就連亞曆山大大帝都會自歎弗如。當初,亞曆山大大帝率3.6萬士兵果敢東征,漢尼拔靠2.6萬人就敢在意大利橫衝直撞。盧庫魯斯與他們使用的是同樣的戰略戰術,即以較少的兵力壓製住大軍集結的敵人,掌握戰場上的主動權,最終大獲全勝。但是連續的以少勝多也會令人產生敵方征召軍隊能力太弱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