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鴻銘在北京大學講英詩時,稱“英詩分三類:國風、小雅、大雅。

國風又可分為威爾士風、蘇格蘭風等七國風(隻是沒有薩克斯風)”。並對學生說:“我們為什麼要學英文詩呢?那是因為要你們學好英文後,把我們中國人做人的道理,溫柔敦厚的詩教,去曉喻那些四夷之邦。”辜鴻銘在北大教英詩時,有學生求教學語言妙法,辜言道:“今人讀英文十年,開目僅能閱報,伸紙僅能修函,皆由幼年讀一貓一狗之式教科書,是以終其身隻有小成。”他主張的就是中國私塾教授法:“以開蒙未久,即讀四書五經,尤須背誦如流水也。”黃侃在北大任教時,常常身穿藍緞子團花長袍,黑緞子馬褂,頭戴一頂黑絨瓜皮帽,腰間露出一條白綢帶。每次授課,講到緊要精彩處,則戛然而止。並對學生說:“這裏有個秘密,僅僅靠北大這幾百塊錢的薪水,我還不能講,你們要我講,得另外請我吃飯才行。”01992年,受梁漱溟等人的揄揚與舉薦,熊十力被蔡元培聘為北大主講“佛家法相唯識”的特約講師。一到北大,他即打破“師生蟻聚一堂”的學院式教學方式,而采取古代師生朝夕相處,自由隨和的書院武教學,力主道德與學問並重,生活與學習一致。熊在北大不好多上課,學生上門問學比去上課還多,被人稱為不上課的名教授,弟子亦滿天下。

熊十力講課時或與友人交談時,談到重要的地方,往往情不自禁,隨手在聽講者的頭上或肩上拍一巴掌,然後哈哈大笑,聲震堂宇。以致學生們都不敢坐第一排,怕熊的“棒喝”。有的人躲在最後一排,他就從最後一排敲起。朋友們與他談話,也不敢靠近他。據說張東蓀與他交談時也被他拍過巴掌。

劉文典是民國時期著名的紅學家,持論多有“索隱派”的色彩。有一次,原定在西南聯大一小教室中開講《紅樓夢》,後因聽講者太多,容納不下,隻好改在教室前的廣場上去講。屆時早有一批學生席地而坐,等待開講。其時天已近晚,講台上已燃起燭光。不久,劉文典身著長衫,慢步登上講台,緩緩坐下。一位女生站在桌邊從熱水瓶裏為劉斟茶。劉從容飲盡一盞茶後,霍然站起,如唱“道情”一般,有板有眼地念出開場白:“隻、吃、仙、桃、一口,不、吃、爛、杏、滿筐!”然後拿起粉筆,轉身在旁邊架著的小黑板上,寫下“蓼汀花滁”四個大字,並解釋說:“元春省親大觀園時,看到這幅題字,笑道:‘花滁’二字便好,何必蓼汀?花滁反切為薛,蓼汀反切為林,可見當時元春已然屬意薛寶釵了……”劉文典在西南聯大講《文選》課,不拘常規,別開生麵。上課前,先由校役帶一壺茶,外帶一根兩尺來長的竹製旱煙袋。講到得意處,便一邊吸旱煙,一邊解說文章精義,下課鈴響也不理會。有時他是下午的課,一高興講到五點多鍾才勉強結束。或稱劉“儼如《世說新語》中的魏晉人物”。

劉文典在西南聯大講課時,吳宓(號雨僧)也會前去聽講,而且總是坐在最後一排。劉一如既往,閉目講課,每講到會心得意處,便抬頭張目向後排望去,然後問道:“雨僧兄以為如何?”每當這時,吳便照例起立,恭恭敬敬地一麵點頭一麵回答:“高見甚是。高見甚是。”兩位名教授一問一答之狀,惹得全場為之暗笑。

劉文典上課征引繁富,經常一堂課隻講一句話,故而講《文選》,一個學期隻能講半篇《海賦》。後因吸食鴉片,有時上課中間癮發便狂抽香煙,由於發音多通過鼻腔,故而聲音含混不清,講《文選》時,隻能聽到他囁嚅而言:“這文章好!這文章妙!”有一次,劉文典上了半小時的課便結束了上一講的內容。學生以為他要開講新課。這時,他忽然宣布說:“今天提前下課,改在下星期三晚飯後七時半繼續上課。”原來,下個星期三是陰曆五月十五,他要在月光下講《月賦》。屆時,校園裏擺下一圈座位,劉文典坐在中間,當著一輪皓月大講其《月賦》,生動形象,見解精辟,讓聽者沉醉其中,不知往返。

劉師培是學問淵博的舊派學者之一,被稱為老北大的“怪傑”之一。

他在北大開設的課程是“中國中古文學史”。他上課總是兩手空空,既不帶書,也沒有一張卡片,而是講台上一站,隨便談起,頭頭是道,可以從頭到尾一節課原原本本地講下去。所引古文資料,常常是隨口背誦,一字不差。聲音不大清晰,卻句句皆是經驗之談。但他最怕在黑板上寫字,不得已時,寫一兩個,也多是殘缺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