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合玨垂首,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無論如何,父親最疼愛的還是自己!
沈千幸冷眼看著那兩人父女情深,看著庶姐這般乖覺,能囂張跋扈,也能彎腰鞠躬,當真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狠人。前世輸的不冤,不過有些事情吃了一次虧,就絕無第二次!
“妹妹豈會怨姐姐。”她做出一副感動得熱淚盈眶的樣子,趁沈合鈺不查,冷不定扯過庶姐沾了洋蔥汁的繡帕。沈合玨大驚,沒想到她會忽然拿自己繡帕,想要搶回來卻已來不及,沈千幸拭淚後驚呼出聲:“這是洋蔥汁?”
沈合玨全身一涼,隻覺得墜入冰窖之中,根本不敢去看父親是何種臉色,連忙去搶,口中勉強道:“妹妹在胡說什麼……”
沈千幸心中冷笑,怎麼可能會讓她搶回去?
快手將帕子塞給了沈霄,言辭懇切道:“父親快勸勸姐姐,母親去前曾叫我不要哭,就是不希望有人為她的離去難過。姐姐哭不出來正好,何必還糟蹋自己的身子呢?娘親泉下有知,不能安眠還是輕的!若是洋蔥汁壞了姐姐眼睛……”還能治好,那可太可惜了。
沈合玨不敢抬頭,與她相比,沈千幸很坦然。抬頭就那麼望著沈霄,沒有迷惑,沒有不解,就安靜的平靜的,等著他的一句話。
先前庶姐口口聲聲說自己不孝,那麼現在究竟是誰不孝呢?
用洋蔥汁擦眼睛很多人都用過,畢竟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痛哭流涕很有難度。可偏偏用這法子的人是你沈合玨!你不是素來以孝順聞名嗎?在靈前,一口一個想念母親,難道就是這般想念的?
沈霄沒想到一向乖巧的女兒竟在這上麵動手腳,一時有些難堪,心中微怒。但見她搖搖欲墜,臉色蒼白,雙眼發紅得可憐樣,顯然是知道錯了。這個女兒他一向寵在心裏,自是心軟。剛要掀過,偏又見千幸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帶著審度,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
他莫名有些心虛,但對於這種莫名的情緒很是厭惡,一拂袖,離開前道:“時候也不早了,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頭也不回的離開。
沒有答案,卻有了答案。
沈千幸原本也沒指望著偏心的父親去處置庶姐,隻是要在他心底種下一顆種子罷了。
一直乖巧純孝的女兒其實是個包含心機的女子,能在嫡母的葬禮上做手腳,甚至陷害嫡妹,那麼有沒有可能對待父親的聽話崇拜是作假?待他百年歸老之後,葬禮上也哭不出來,從而作假?
若是心中沒有懷疑,依著沈霄的性格會對自己漠視,而非倉惶而走。
沈千幸很滿意。
沈合玨不知道,所以忍不住得意父親對自己的寵溺,望著嫡妹殘忍的說道:“今日的確是姐姐不好,本想著負荊請罪,但父親一向不拘小節,必然不會追究,我也不好再揪著不放。索性母親對兒女們都仁慈,早就容忍兒女的過失,這次,想必也不會介意。”
她半是嘲弄,畢竟父親都沒把母親放在心上,又怎麼會在意自己是否純孝呢?一個有名無實的正妻,也不配要什麼孝順。
任誰聽見這句話都忍不下,沈千幸緊緊摳著手心,目光平靜,心中翻湧,良久才控製住情緒,一笑:“母親介懷不介懷,我不清楚,若是姐姐好奇,不如親自去問。隻是失禮這件事,也著實沒有牽掛著的必要,家中即便有女子去世,也不會再有這麼大的排場,畢竟——”姨娘隻是個妾,還不配有靈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