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幸的聲音何其沉穩,從她的音色中似乎都能聽出殺伐的畫麵來。
但顧辭卻一直沒有回答,沈千幸皺著眉終於轉頭看過去,猝不及防地就撞進了顧辭的灼灼目光中。
沈千幸剛要躲,卻被顧辭眼疾手快一把捏住了小巧的下巴,明明隻是個象舞之年的少年,顧辭的手勁卻很大,指尖的溫度有些燙,習武之人內力豐厚,那份力道沈千幸掙紮不得便放棄了,看著他道:“王爺這是要幹什麼?”
顧辭向來氣質淡然,那份事事無牽掛,孑然於一身的態度和沈千幸十分相像,但眼前的顧辭目光仿佛都帶上了溫度,有些燙人,氣勢強地周圍的空氣都似乎帶上了壓人的重量,讓沈千幸有些下意識的慌亂。
玲瓏一看這種情形,連忙拽著軒清跑了出去,還十分貼心地將門帶上了。
軒清皺著眉道:“你做什麼?!”
“哎呀,你怎麼當人家侍衛的!”玲瓏鼓著臉頰道:“主子們要親熱,你還在那裏傻站著,真是個傻大個!”
軒清堂堂安親王府侍衛大統領,就這麼讓這個小丫頭片子給教訓了一頓。
室內,顧辭還保持著那個姿勢,捏著沈千幸的下巴,微微湊近了她,在她白嫩的耳畔說道:“你在躲我?”
“可笑,我有沒做虧心事,為何要躲著王爺?”沈千幸微微紅了臉,顧辭離得極近,那翩翩佳公子的風流無雙均在蘊在他的眉心,風華灼灼,似乎看得久了都讓人覺得眸子發痛。
“可我覺得你在躲我。”顧辭不由分說將沈千幸用力扭開的腦袋又掰了回來,然後他微微怔住,沈千幸花瓣般嬌嫩的臉上泛著一抹並不明顯卻又千真萬確的潮紅,眼中波光流轉好似受了欺負的小貓兒,眼神明顯在閃躲,秀眉微微皺著,還帶著明顯的氣促。
顧辭立刻放了手,心中狂跳,為方才的一視感到驚豔,“失禮了。”
沈千幸自己也發現自己在有意無意地躲避顧辭的眼神了,至於原因她也說不清,自打年節煙花下那驚鴻一瞥,心頭一直亂得很。
她皺著眉微微緩了緩才道:“王爺方才可有將千幸的話記在心上?”
顧辭點點頭,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將那還有半杯酒的酒杯撚來,“放心,此事本王會辦得十分妥帖。”
“如此甚好,那千幸先告辭了。”沈千幸隻想快點離開顧辭的身邊。
顧辭道:“慢走。”
兩人的視線未再對上,各懷鬼胎,卻又有一種不可言說的秘密在萌芽。
沈千幸出了酒樓,隻覺得心煩意亂,玲瓏尚不知道發生了何事,說道:“小姐,要不要趁此機會去怡紅院看看?小姐之前不是想打理一下手中產業嗎?”
沈千幸略一點頭,便和玲瓏去了那花枝招展的地方,但沈千幸這次沒有耐心上下打點,而是直接把那老鴇給喚到了跟前來好好訓斥了一頓,讓她看清楚誰才是主子。那老鴇嚇了一條,連忙跪地認錯,見她態度誠懇,此番作為應該是過去的慣性使然,沈千幸便不再計較了。
她去看過了那幾個新買來的姑娘,都是自甘墮落的紅塵女子,長相出眾,的確是值得那個價錢。
沈千幸便沒再事無巨細地過問,來轉了一圈,遇到個喝醉酒的嫖客不知死活的前來調戲,還沒近得沈千幸的身便被兩個護院打手給叉了出去好一通拳打腳踢!
這嫖客是個熟臉,經常大手筆的在怡紅院的姑娘們身上花費上百兩雪花銀,但這沈千幸是何人?不說是這怡紅院的幕後業主,更是未來的安親王府王妃!不打算都是下手輕的了!
“行了,打個半死扔出去吧,別影響了聲譽。”玲瓏淡然吩咐完便跟著沈千幸走了。
幾日平靜,閑來無事沈千幸又撿起了刺繡,腳邊放著一盆燒得正旺的紅籮炭,閣中暖得她的手心都浸出了一層細細的薄汗,險些捏不住那繡花針,怕弄髒了繡線,沈千幸總是繡一會便停下來浣過手擦淨了再繼續,反反複複,一日過去了卻連一朵花兒都沒繡完。
“小姐,聽說仁親王府的合婚庚帖送來了。”玲瓏接過沈千幸浣過手的帕子,掩不住嘴角的嘲諷笑意道:“聽說三王隻是準了沈合鈺側妃的名分,那仁親王府本就有一位側妃掌管府中大小事務,沈合鈺這個側妃嫁進去就是個妾罷了,她居然還有臉吵嚷問為什麼?真是鬧了好大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