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馬千駟設伏冷水灘

秦良玉大戰金竹台

楊應龍先洗掠貴州,釜底抽薪,斷了張時照去路;火燒飛練堡,摟草打兔子,讓他們聞風喪膽;現在又守株待兔,要了許多人性命。沒有想到的是張時照等扮著彝人,要不是自己及時趕到,差點就逃了。現在雖說殺了張氏等眾人,卻在情急中得罪了水西。要與朝廷作對,這水西暫時還真的得罪不得。於是親自寫了一封書信,說明原委,準備了一千兩黃金,派使者往水西道歉。

偏橋衛這一邊,宋世傑的父親宋欒,不敢說死人中有自己的兒子兒媳,隻是口稱做做善事,含著淚掩埋了一幹人屍體,一邊派人偷偷的書信告知正在酉陽宣撫使冉禦龍手下當差的次子宋世雄。

且說李化龍在湖南長恒老家養病,家人忽然來報欽差到了,要李化龍趕緊接旨。這李化龍淨手焚香畢,三步並著兩步的走出中堂,跑到自家院落向著北方跪下,聽欽差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李化龍著以原官起,改總督川黔貴州軍務,兼理糧餉,即日進京交割。欽此。”

“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化龍接旨畢,自然少不得招待朝廷欽差。當晚寫了呈報,內容為“舊病庸臣,驟鷹新命,肯乞天恩俯容辭免,以安分義,以重地方事”等,第二日交付京使,以期能繼續將養身體。

不想過了五七日,又一欽命到了。

欽差宣李化龍接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西方有事,特設督撫,著李化龍兼程前去到任管事,不準辭。欽此。”

李化龍謝恩,又跪接了上方寶劍。欽差接著交付了兵部印信以及吹促上任公文,要五月到任,不得延遲。

湖南長恒到四川,少說三千裏的路程。當下已是三月,李化龍不敢怠慢,不過四五日便準備妥貼,出發上任去了。這時接了楊應龍密令的馬千駟已打探得他就任督撫的消息,而且快馬報與了他嶽父知道。

楊應龍聽說了朝廷派出的主帥是李化龍,脖頸居然有些發冷。那家夥原是文士出身,卻極具武略。這兩年巡撫遼東,籌攻守,足兵餉,明斥堠,嚴偵探,多次挫敗了蒙古人複國的意圖。這朱翊鈞單點他為將,看來還是一個會用人的君主。蒙古雖說國勢已衰,但絕非我播州所能匹敵。思索良久,對馬千駟附耳交代了好一會兒。馬千駟領命,出去了。

再說李化龍一行離了長恒,自有各州府驛館盡心招待,一路快馬加鞭,不幾日便到了貴州地段。這貴州天無三日晴,地無三裏平。這時正值四月春末夏初,晴明時自然鳥語花香,可惜更多的時候是陰雨綿綿。道路崎嶇陡峭,泥濘濕滑。日期卻漸漸緊了。李化龍隻得換了轎子,在風雨中一路顛簸著趕路。等到他們過了黔江,到達重慶石柱宣撫司的地段時,時間都迫近五月初上了。

這天他們在石柱冷水河旁的官道暫行。冷水河離石柱城二十多裏。河兩岸是高山,道路在河的左右蜿蜒。一路草木蔥茂,溪泉淙淙,十分景致。日頭卻毒得所有的人都想下冷水河洗一個冷水澡。午未時分他們來到冷水灘上。這冷水灘是冷水河的源頭。一條飛瀑從山洞瀉出,飛珠濺玉般轟轟然跌碎灘中。邊上卻有兩片屋舍,一麵“驛”子大旗正在迎風飄揚。

李化龍吩咐歇息。轎子停下,卻不見來人接待。

驛館洞開,館內人跡悄悄。

李化龍要護衛警惕。好久,館內有人出來了,卻是一個個精壯的漢子,土家族的打扮,手裏拿著苗家的圓月彎刀。

“這狗官,不進來吃飽了上路,偏要你老爺動手,”帶頭的人二十四五年紀,身材高大壯實,一臉的絡腮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