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敢行刺朝廷命官,”李化龍的護衛喝道,“還不退下,找死了不成?”
“這世上沒有我馬千乘不敢做的事。”絡腮胡子應道。
”馬千乘,石柱宣撫使?”李化龍掀開轎簾,問。
“對,就是我。”對方回答。
“那為何要行刺本官啊?”
“為何,你要討伐的是播州宣慰使楊應龍,楊應龍是我弟弟的嶽父,你說為何?”
絡腮胡喊了一聲上,叮叮當當,一陣刀劍碰撞的聲響。疲勞過度了的李化龍護衛隊力單勢孤,漸漸不敵。
忽然一聲嬌喝:“住手。”
一個女子從半岩飛下,三十來歲年紀,短打扮,緊身衣,一條白杆子長槍,英姿颯爽。
“嫂嫂,”絡腮胡見女子飛下,叫了一聲。
“誰是你嫂嫂?認得是嫂嫂,為何要聯絡楊應龍,索要你哥哥宣撫使位置;認得嫂嫂,為何要盜用你哥哥的名號,刺殺朝廷命官,置他於死地?”
“嫂嫂誤會了,我用他的名號,無非想逼他與我一同反抗朱家朝廷,幫我嶽父成就霸業,大家共享富貴。”
“諒你那遭瘟的嶽父,攪得一個西南生靈塗炭,雞犬不寧。還不自己綁了,請求督撫免你無罪。”
原來行刺李化龍的不是馬千乘,是他的弟弟馬千駟。馬千駟早就覬覦他哥哥世襲的宣撫使位置,無奈這嫂嫂秦良玉厲害,於是投了楊應龍做靠山,已經名目張膽索要了好幾回。
“難道我還怕了你這母狗不成,今天就一並把你解決了,”馬千駟招呼手下向前。秦良玉一杆槍敵住了馬千駟,示意李化龍他們順著官道向上而走。眾人邊打邊撤。
大約半個時辰不到,眾人來到了金竹台。這裏地勢寬敞平坦,周圍一片茂林修竹。一彪軍列陣以待,正是馬千乘。他領了一幫土家子弟,放過了李化龍,截住馬千駟他們。馬千駟要逃,四麵的竹林裏湧出無數人馬,都是土家族打扮,團團將他們一行困在核心。
馬千乘要馬千駟投降,馬千駟指著他哥哥亂罵。
“今天就是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你兩口子哪個敢與我單打獨鬥?”
“自作孽,不可活。既是想死,今天就讓我成全你,”秦良玉怒目而視,杏眼圓睜。
“敢不敢給我一把大刀?”馬千駟喊道。
“給他,”秦良玉吩咐士兵。
於是這金竹台上,一男一女一來一往的廝殺了起來。馬家兄弟本是東漢伏波將軍馬援後代,馬千駟的功夫自然不弱;秦良玉是唐朝開國大將秦瓊後裔,秦瓊學得了羅成的羅家槍,秦良玉已把祖上的功夫練了個爐火純青,還真是藝高人膽大。這倆人一個使刀,一個使槍。刀來一大片,一大片如銀龍翻波,不離秦良玉腦門砍;槍去一條線,一條線似金蛇吐信,直往馬千駟胸前紮。這一個刀光劃過一彎新月,那一個槍頭搖來數點星光。這一個似虎撲食物,一聲喊直叫天地搖;那一個如鷹擊長空,兩邊翅扇得雲彩亂。所有的兵士都看得呆了,人不叫,馬不嘶,風不吹,樹不搖,四周重疊羅列的青山屏住了呼吸,一切都在等待著這倆人生與死的結果。
兩人殺了小半個時辰,白光裏突然衝出了一條紅線。
時間不流動了,世界定格在了這一刻。
吐血的是馬千駟,秦良玉的槍紮進了他的咽喉。他帶來的苗兵紛紛跪下。馬千乘叫綁了。李化龍要好生照看,不許殺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