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 棄子(2 / 2)

我可沒這覺悟,隻是,我能遇到這麼一位善良的老者,讓我一點也不為前途和未來擔心。雖然有時我會想起爹,想起家裏,不過我從不說出,靜靜地想一下,然後就讓思念過去。

能有現在,我應該知足,我不想做其他的事來破壞它,讓我連現在也失去。

我們找到鎮上惟一的客棧,花了十二個錢,向掌櫃要了柴草房住下。

房裏味道很大,但這並非我睡不著的原因,我很擔心明天的考試又會讓老道破費銀子。雖然我不知道爹給了多少謝儀,但是我知道每個道觀的香火都是要給銀子的,銀子,一分銀子可以換一百個的大錢,一個錢可以換個饅頭,兩個錢可以買包子,出到三個大錢,連包子都是肉餡。

我不能就這麼,一直慚愧的用主考的搖頭來回報老道。

偷偷打開門,我去試試看廚房有沒吃的,我不拿葷菜,拿點泡菜,抓兩把米,掌櫃不會連米也有數的。

經過天井的時候,滿是月光的地下突然站起一個影子,我悚然望天井的房頂看去,我隻看見一張鬼臉,撲到我麵前,我剛一張嘴,一陣悶悶的香味直望我鼻子和嘴裏鑽,我就暈過去了。

等我醒來,周圍居然還有不少其他孩子,一個年紀大點的,看著我直皺眉。

我尋思沒什麼得罪他,看其他的孩子,睡著的,哭爹媽的,就這個沒哭沒鬧,就問他:“這裏到底什麼地方?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似乎很擔憂的樣子,說:“你是昨晚被抓來的吧,我們都是被那個妖道抓來的,你是第二十四個了。”

我有點吃驚:“妖道?不是鬼麼?他就這麼光抓,養著?真夠閑的啊!”

那孩子有點惱怒的說:“你是不是傻子!?你是他爺?!他沒事養我們幹嗎?肯定是要拿我們煉法寶呢!你都是二十四了!還樂!?”

“什麼二十四?二十四會怎麼樣嗎?”

那孩子看我什麼也不懂,重新皺起眉頭,把臉轉一邊,自顧自想去了。

我打量周圍,是間很寬的土屋,屋頂都有些地方穿了,門幾乎可以說已經朽爛了,房裏到處是雜草,破磚爛瓦。

算了,別管那麼多,還是先找回去再說,我朝門口走去,然後……眼前一黑,淚水奪眶而出,捂著酸鼻子慢慢蹲下。我伸手往前摸,先摸到門邊再說,這破地方我一刻都不想久待。我摸到牆,但是摸不到門,等我睜眼就好了,等我睜開眼……看見自己的手按在空中,門尚在我幾尺開外。

我終於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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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我的鬼,或者說是那個妖道,長得奇醜無比,滿頭半黃不黑的雜毛,下半截臉是斜的,鼻子上有個瘤子,牙齒歪七裂八地伸出嘴外,晚上出門點燈籠可以把人嚇死,不點燈籠可以把鬼嚇死。

每天他扔過來幾個餅子饅頭什麼的,牆腳有幾個接雨水的壇子,還好春天多雨,壇子也不算太髒。

就這麼過了兩天。

第三天下午,黃毛道士捉回來個女孩子,大喜過望地喊道:“二十五!齊了!”那個女孩挺漂亮的,可惜頭發散亂,麵容失色,好像就這麼暈過去了。

一入夜,道士擺好張桌子,鋪陳好什物,拔出劍來,嘴裏念念有詞,平地出來四個樣子比那個黃毛還醜的小鬼,嚇得很多孩子尖叫出來,直往屋子中間縮。我沒叫,隻是舌頭僵硬,喉嚨抽筋,聲音都發不出來。看著鬼怪站在屋子四個角落,撫弄爪子,感覺好像不妙。

隨著妖道念咒越來越急,我橫下心,不賭也要賭了,狠命一衝,本來就破破爛爛的衣領留在小鬼爪子裏,我猶如離弦之箭,朝道士猛衝而去。其他孩子的哭聲一時頓住。

黃毛顯然大出意外,連忙把劍一背,手一抖,袖子裏麵一道火光直射而來,正巧,我剛伏低身子,作最後一撲!火光擦著我耳邊過去,聽見一聲不似人的怪叫,估計是後麵哪個小鬼凶多吉少,說時遲那時快,道士大腿已被我抱入懷中。

事起頃刻。

我剛死死緊抱住“師父”大腿,隻聽頭頂一聲叱喝,“賊子敢爾!”隨後一道身影遮蔽月光,淩空揮劍刺來。

黃毛一跤摔倒,他怪叫一聲,揮起袍袖,突然出現的黃煙伴隨著一聲巨響,我隻覺得渾身一震,一下子被遠遠拋出去……

我、我正想說的是:“師父,您老人家大發慈悲,收我為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