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齊家治國平天下紀寧海站在星輝堂門外,心裏竟不知道是期待還是害怕。四五年沒承大哥教訓了,想來是自己當上丞相後大哥便從未對自己動過家法了,也就前年罰跪了一宿。倒真是懷念起小時候犯錯被大哥追著打的年月了。那時候的日子簡單而快樂。現在隻要行差踏錯一步便是萬劫不複,何須大哥拿著家法管教,一家人的命懸著,尤不得他疏忽半分。大哥背對他而站,看不見喜怒,更讓他心內揣揣。快走幾步跪下道“大哥,遠兒來遲,請大哥恕罪”“紀寧海!紀致遠!你給我解釋這封信!”一張紙輕飄飄的落在他跟前,可紙上滿載的怒氣卻沉的他喘不過氣來。抖擻開來,原來是軒轅瑤寫給他的情書,他大出了一口氣。紀寧天見弟弟半天不語,氣道“相爺也有啞巴的時候?平常不是那麼能辯?!你長大了本事了,我也不願管束你太多,隻兩點,第一,我什麼都不要,隻要你活著;第二,不許你再和軒轅家的人糾纏不清!”“大哥如此說,遠兒就該殺了那個小雜種!”可是,留他遠兒自有用處,再者爭皇位,奪天下,原本就是你死我活,難道還有中間的選擇?“混賬話!誤兒是你兒子,當然是我們紀氏後人!”弟弟許久不曾這樣和他頂撞了,讓他有些懷念那個最怕他又最是淘氣的小弟。也不知當初是誰死活都不讓誤兒入祖籍的,紀寧海忍不住腹誹,麵上還是說“大哥說是便是了”“你要是忘不了小玨便對誤兒好些比什麼都強!你要是敢和軒轅瑤有什麼瓜葛,看我不打斷你腿!今晚就給我跪這好好反省反省!”“是,大哥”紀寧天走後,紀寧海確實在好好反省。軒轅瑤嫁了他,讓誤兒認了軒轅瑤為母親,在這大尚皇宮裏,他便有了永遠不會背叛他的人做內應。一大早紀寧海才剛從摘月閣下來,劉誌平就等在門口,連忙去扶著問“挨打了?能走麼?”紀寧海沒好氣道“你就不能盼著我點好?!”他現在走路是困難,膝蓋都打不直了。之後的半個月,紀寧海均是陪著劉誌平在這錦官城裏各處遊玩,偶爾會讓紀予摯作陪。也就這難得幾日,今夕才有機會好好調養了一些。劉誌平走後,紀寧海便讓今夕他在身邊隨時伺候,端茶倒水,捏肩捶背,跑腿辦事,往常四五個丫頭隨從都忙不過來的全交給了今夕一個人做。紀寧海每日卯時晨起,今夕最遲也得寅時七刻收拾好了等在門外。紀寧海起床後就端了洗漱用水進去,這才是第二天,今夕還不太熟悉,緊張的等著房裏傳出輕微的腳步聲,他便好端了熱水去。昨天就是因為端進去早了,一盆水兜頭淋下,熱水倒是不冷,可這衣服一天下來便結成了冰衣,他始終沒穿幹。今天進去的倒很合適,紀寧海剛從床上下來,伸手接了今夕遞過來的方布洗了臉。雖然兒子做的很好,可紀寧海心裏就是不高興。每天早上紀寧海都會去後花園裏練一個時辰的武,也就是簡單地走走招式。沒有紀寧海的允許,今夕不敢擅離半步,一直跟著。紀寧海興致來了想和今夕過兩招,眼見著打不過兒子了,他就不打了。自己練了幾招後看今夕站著不動,就忍不住的發牢騷“茶水冷了不知道換?!凳子上的積雪不知道掃掃?!帶你出來幹嘛的!嗯!淨知道偷懶!”今夕一一做好後,他又指使“九節鞭拿過來!”,今夕從兵器架上拿了捧到他麵前也不說話,他就等著今夕說一句“爹爹,你要的九節鞭”今夕偏偏不說。他最氣的,莫過於,他威脅要燒了西院時今夕微不可聞的叫了他一聲爹爹而外,這麼多天,這小孽障再也沒叫過一次。就算是五六天前的生日宴上,這小畜生都總是能找到避免叫他爹爹的機會,敬酒時實在避不過,也叫的是父親大人。紀寧海還就不信,治國平天下他都能輕而易舉,卻□□不好自己的親兒子!今夕不叫他,他便讓今夕一直舉著。今夕當然知道父親為什麼不接九節鞭。可如果這麼容易就叫了爹爹,他會覺得對不起自己這麼多年所受之苦。他本就不是孝子聖賢,做不到被拋棄被殘忍虐待後還盼著能叫一聲爹爹就滿足了。他承認自己不是好兒子。最終當然還是紀寧海耐不住,覺得隻是罰兒子這麼舉著簡直是太輕鬆了,他一把奪過鞭子斥道“掌嘴!”今夕正要抬手打,紀寧海突然說“不用了!跪著反省!”今夕冷笑,昨天他該叫卻沒叫爹爹,也罰了掌嘴,他故意用了內力在手上,一下就腫了老高,把紀寧海後悔了整整一天。掌嘴傷麵上,他現如今可是紀寧海心愛的兒子,但凡紀寧海想要帶他出府辦事就得保證他光鮮體麵,自然不能掌嘴。辰時三刻是紀氏規定的兒女到父母房裏晨昏定省的時間,紀寧海和今夕回來時紀予摯、紀予賦、紀妤念早已經等在了房裏。今夕並排和他們站著給紀寧海請安,唯一不同的是,他們都說給爹爹請安,今夕說給父親大人請安。眼見著就要進京了,必須盡快讓兒子對自己服服帖帖。用刑定是不可能的,還有人比自己的二兒子更能熬刑麼,得想點其他招式。他微眯著眼看著跪在堂下的四個孩子,對他的貼身隨從福全說“去,把小少爺房裏的戒尺取來”紀予賦嚇的直往紀予摯的身後躲,邊躲邊問“爹爹,賦兒沒有犯錯,為什麼要打賦兒?”紀寧海看小兒子那害怕的小樣子直覺得好笑,死命忍住嚴肅道“我說了是要打你?”紀予賦眨巴著儲滿淚水的大眼睛想不明白。“遞給二少爺”紀寧海對拿著戒尺正準備給紀予賦的福全說。今夕接過戒尺,嘴角露出嘲諷的笑意,就這麼個小玩意,紀寧海就想用這個教訓自己?太可笑了!他向前跪行了一步高捧著戒尺道“請父親教訓!”,紀寧海哼了一聲並不去接,對紀予賦說道“教教你二哥怎麼請罰”紀予賦尚還驚魂未定,哦了一聲,跪行到與今夕並排著說“賦兒知錯,請爹爹責罰”今夕照著說了一遍,不過把爹爹換成了父親。氣的紀寧海牙癢癢,他就不信還治不了這個小孽障了!今夕在紀寧海的示意下跪行到他腳邊,上半身伏趴在紀寧海所坐的小榻之上,今夕已經滿麵潮紅了。紀府不比鬼戍,鬼戍懲罰再羞辱,大家都是一樣的。在紀府,他是二少爺,這些日子紀予賦和紀妤念也真當了他是二哥。紀寧海要這麼打他,是故意羞辱!他寧願挨鞭子板子,多重都沒關係,被按在塌上挨戒尺,是教訓小孩子!就在今夕羞的不知如何是好時,又聽到了去衣二字,他是真後悔回來了。早該聽了淮安的話,逍遙江湖何嚐不比現在好上千百倍!他不動,後襟卻已被紀寧海撩起別到玉帶之上,他連忙拿手捂住了褲腰,紀寧海一時真拉扯不下來。“父親,求你給誤兒留點臉麵!”聲音小的今夕都懷疑紀寧海聽不見。“要臉也得自己掙!”紀寧海一戒尺敲在今夕手背上卻還是不能拉動半分,起身對福全說“你們二少爺覺得這屋子憋屈了他,搬了寬凳放到院子裏去!”今夕可以想象到在院子裏脫了褲子挨打後整個紀府的轟動,終於還是不得不妥協“爹爹,誤兒知錯,求您動刑”紀寧海差點得意的笑出來,跟你爹玩心術,你還忒嫩了!前麵幾日是陪著你三叔沒時間整治你!反倒以為我拿你沒辦法?“這裏還是院子裏,自己選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