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烏鴉初現(1 / 2)

林風翻了翻身,鼻息之間抖動了幾下,似乎聞到了什麼味兒,於是慢慢睜開眼來。

書桌上放著一大碗米飯和一碟菜,香味兒就是從這飄了出來。一條黑色的魚,煎的很酥脆,魚身上澆著紅色的醬汁,另外還有一些青椒炒雞蛋和苞菜,一把銀勺輕輕搭在碟沿上,除此之外還有一大杯清水。

林風一邊吃著飯,一邊四周看了看,房間裏並沒有留下有人來過的痕跡,一切都和睡前一樣。

夕陽暖紅色的光線從門外斜射進來,海風裏有股椰樹味兒。

胃裏填滿食物之後,林風走出木屋,屋外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層金光,太陽正要潛到海的另一邊去。沙灘上的腳印隻被海浪衝走了一小部分,那顆最先發現的椰樹下還保留著他躺臥過的清晰印跡。

林風麵朝大海而立,任憑海風吹拂他的思緒。飯菜的餘香還在唇齒之間遊動,加以充分的睡眠,他的麵容平靜而從容。他轉過身,隨著下午踩出的腳印,慢慢的散著步。

回到木屋時,太陽能燈已經明亮起來。門口放著一木桶清水,桶邊的地上放著一把牙刷,一盒牙膏,一個水杯,一個臉盆和一條毛巾,臉盆和水杯都是黑木做成的。林風往屋裏望了一眼,書桌上的餐具已經沒了蹤影,在筆和紙的旁邊多了一本厚厚的書和一卷衛生紙。

簡單洗漱之後,夜幕已經悄然而至。白色的燈光越過帶刺的低矮植物,穿過椰樹間的空隙,最終落到沙灘和海麵上時,已是強弩之末,它的能量被無邊的黑暗層層削減,直至消失殆盡。黑暗卷裹著海風向林風咆哮而來,震痛了他的耳膜,刺穿了他的眼皮和咽喉。溫度急劇下降,空氣因凝縮而迅速稀少,令人無法呼吸。林風走進屋裏,關上門,用黑木門閂栓緊房門。頓時的黑暗讓他幾乎眩暈,他摸索著爬上chuang,畏縮在靠牆的角落裏,裹緊被子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他聽見自己的呼吸聲急促而戰栗,和著“咚咚”的心跳聲在黑暗中慌亂的跳躍著。

木架上、屋頂上落滿了烏鴉。

門剛一推開,就撲棱棱的飛走了,“哇——呱——”的叫聲回旋在空氣中。有幾隻膽大的,在空中盤旋一會,又試探性的落了下來。昨晚放在門口的那些東西不知被誰挪進了屋裏,正安靜的躺在書桌前的地麵上。

昨夜的記憶已經零散,隻有劇烈疼痛過的腦袋依然心有餘悸。林風站在門口,輕輕的揉著太陽穴,腦子裏仿佛長出了一顆小核桃,時不時就會隱隱的痛上一下。已近晌午的陽光把烏鴉的羽毛照的發亮,漆黑中竟透出一些墨綠來。烏鴉是種智商極高的動物,它們為了喝到瓶底的水,會聰明到用一顆顆小石子填滿瓶子。這幾隻黑漆漆的家夥這會正歪著腦袋,轉著眼珠子上下打量著眼前的這位陌生人。

林風將書桌上的食物全部塞進胃裏之後——兩個饅頭,一碗稀飯,一小碟炒苞菜和二三十顆椒鹽花生米,拿起那本書——《百年孤獨》,書名下寫著“加西亞·馬爾克斯”的名字。

屋外的烏鴉不時的叫上幾聲,打斷著林風的閱讀。林風把餐具放到門口地麵上,用杯子舀了些水放在碗裏,一邊看著烏鴉躡手躡腳的走過來喝水吃食,一邊繼續看書。

這些烏鴉讓林風憶起《海邊的卡夫卡》。體格健壯的卡夫卡君,決心成為世界上最勇敢的十五歲少年。盡管沒有那幅畫,沒有神秘的森林深處,但是這幾隻可愛的烏鴉依然喚起了林風的記憶。

這突然使他得到一種親切感,一股暖意緩緩升至胸膛。

他信手握起那支黑木水筆,在紙上隨意寫了起來:

“二零零九年八月十六日。

從昨天開始我莫名其妙的來到一座孤島上。我無法判斷它的四周是大西洋、太平洋,還是印度洋。島上有人送來食物和淡水,隻是目前還沒遇見過他(她)。昨晚一夜未眠,頭疼和恐懼雙雙折磨著我,它們像兩股相互糾纏的橡皮筋,緊緊的束縛著我,使我理不清眼前的具體形勢。

每當人們遭遇不順的時候,總會想念自己最親最近的人,我也不例外。我的頭腦中盤旋著親人的身影,那些在我生命中留下深刻印跡的人和事也一幕幕的重現,我仿佛能夠觸到它們,它們在黑暗裏顯得異常清晰,並且近的一伸手便能夠到。

可是頭疼不願放過我,腦子裏仿佛被人埋下了一顆小核桃。我的思念伴隨著頭痛,一直淹沒著我。

今晨,哦不,應該是中午。這裏來了幾隻烏鴉,它們渾身漆黑,長著賊溜溜的黑眼睛。它們並不怕我,就像我也不怕它們一樣。我喂了一些剩飯和淡水給它們,它們很樂意的接受了,之後便匆匆飛走。海風中留下幾聲‘呱哇’的叫聲,我把這當成它們的致謝。不知道它們還會不會來?我想,既然來了第一次,或許會有接下來的很多次吧!這兒的剩飯殘湯或者死亡氣息,或許能給古老的覓食者帶來些生的希望。我沒有去看它們飛行的方向,也無意用它們的叫聲占卜吉凶,我隻是希望它們會再來。”

當太陽偏到銳角四十五度的時候,林風放下書,走出小木屋。屋外和屋內的溫度相差懸殊,林風脫掉大短褲,隻穿一件小泳褲。海水被太陽曬的暖融融的,林風嚐試著遊了一會。但是,海浪一次次把他推向沙灘,推的他全身癱軟。他弓著腰坐在那棵最先發現的椰樹的陰影上,背朝大海休息,一邊斜著腦袋清理耳朵裏的砂子。透過這棵椰樹可以看見小木屋黑黝黝的背麵。林風略經思考,在沙灘上為它即興起了個名字——東椰先生,又用不同的反複寫著這幾個字,寫了攤平,攤平了再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