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的噩夢就是開始(上)(1 / 2)

每個人都有故事。

在印度,史克萊.庫塔曾經騎著大象,把披著僧袍的印度僧人趕到一塊沒有人煙的荒地。他毀掉佛骨塔,取出高僧的舍利子。他把骨植碾碎,溶進自己的咖啡杯。他舉著槍,吆喝著那幾個拿著鞭子的印度監工。監工們用鞭子無情地抽打他們自以為在偷懶的那些僧人。僧人們彎著腰,耕耘。監工們看上去比幹活的僧人還要努力——他們願意為他幹活,隻要他在收獲的季節,分給他們幾株血紅的花。

史克萊懂得怎麼才能調製出來最好的古柯堿,當然也懂得怎樣才能把古柯堿運回英國或是法國,甚至美國,賣上好價錢。

當然,史克萊也知道,其實沒必要把罌粟做成古柯堿運到英國或是美國,割下的汁水曬幹做成大煙運到中國可以更賺錢。可是中國的線路已經被幾個人壟斷了,那幾個人不是自己的朋友,可是自己仍然不能動他們,因為他們是女皇的朋友。

可是史克萊還是很想動這塊奶酪。

他學過醫,他喜歡中國,尤其仰慕中國的醫術。所以他除了做生意,還是一個業餘的醫生。

機會總是會來的。

在中國,陝西,黃土高原。

一個破舊的小村子,瞬間,夢魘般,那些種滿穀子的田裏開滿了血紅的花。

知縣搖頭晃腦的來到這裏,他把眼睛瞪得大大的。

“這是誰種的?你們村長呢?”

“沒有村長了,長官。”一個胖的像彌勒佛一樣的年輕人笑眯眯的說。

“不要叫我長官,叫我大人!”知縣說。

“是,大人。因為這陣子我接觸了太多洋人,學到一些他們的叫法。”“彌勒佛”一邊說,一邊遞上一個信封。

知縣接過,捏了捏,順手放在自己的袖子裏。

“是啊,不過……”說著捋了捋自己稀稀落落的胡子,“不要為了學習他們的丟了我們自己的,洋為中用嘛,我們要‘師夷長技以自強’嘛。當然啦,我也不是老古董,學學它們的叫法,叫我縣長我也是可以接受的啊!”說完心照不宣地對著“彌勒佛”笑笑。

“是,縣長大人。”“彌勒佛”馬上也換上一副卑恭的笑臉。

“嗯,很好嘛,不過……”縣長馬上親昵地拍拍“彌勒佛”的肩膀,“學洋人嘛,聖上不也在變法嘛!叫縣長就不要再加上大人了,這樣更時髦一點。”

“謝謝縣長!”

“你叫什麼名字?”

“丁三牛。”

“那麼,很好,以後你就是村長,每月月初到我府上述職。”

“縣長?什麼叫述職?”

“就是……帶上你的業績,拿給我。”

“什麼叫業績?”丁三牛仍然追根刨底。

縣長有點不耐煩了,順手拍拍袖子裏的信封,瞪了他一眼,說:“連聖上都要變法了,你就要多學點新的名詞。”

丁三牛恍然大悟。

那一年是1898年。

戊戌變法,失敗的不單是光緒,也是慈禧。

慈禧利用義和團打擊支持變法的洋人,終於,洋人被惹惱了,於是把慈禧趕到了山西。

可是北京城裏,義和團可不怕死,鴉片照燒,洋人照殺。古老的北京城已經亂成一鍋粥。

倒黴的不隻有慈禧,還有丁三牛。混亂的不隻有北京城,還有陝西會館。

北京城,陝西會館裏邊早已經是人頭攢動,個個“好漢”義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