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無題(1 / 2)

戰爭又一次結束了,和平將持續很長一段時間,直到迎來下一次戰爭……

幸存的雇傭兵們得到一小口袋的金幣或銀幣,一些人回到家鄉,一些人繼續流浪。北邊的平原逐漸恢複寧靜,帝國的騎兵團和法師協會經過長途跋涉,穿過平原,高山,湖泊,最後回到大陸的最東邊,隊伍從主城門進入,沿途人群歡呼勝利,白色的飛鳥乘著海風在帝都上空鳴叫,他們繼續前行,順著主幹道向東,在街道的盡頭,重重疊疊的白色宮殿向山上攀去,金色的大教堂矗立在山腳下,透明的水晶蓬頂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他們將在這裏接受洗禮。

大主教站在三座神壇之間,手捧據說最原版的神示錄,他的金色的袍子和頭發沐浴在穹頂的陽光中,尊貴威嚴,讓人心生敬畏。“辛坦的孩子們,戰士們,感謝你們為捍衛神權付出的一切……神將在天國迎接她虔誠的信徒……”

主教的聲音從上方傳來,環繞支撐著神殿的十一根巨大石柱,人們雙手合十,置於胸口,低頭默禱,神壇裏的水澆在他們頭頂,以洗去戰場帶來的血腥和殺戮。

“主教大人……”

大主教側過頭,偏離陽光的直射,他看起來相當年輕,三十多歲,海藍色的眼睛,就像海一樣,深邃的海底,沒有波瀾。

教徒湊到他的耳邊,說了兩句後急忙退下,似乎對接近這位主教心存惶恐。

這個小插曲沒有打斷大主教的洗禮,他慢條斯理地讀著禱文,和受洗的士兵們交談,直到神殿裏空無一人,才合上手中的神示錄,一邊等待的教徒連忙上前,神色焦急:“大人,皇子已經等您很久了。”

從神殿後方的側門穿過,將會達到教堂的中庭,一片占據山下大半平地的花園,由兩側的弓形建築圍繞起來,那是教徒們的住處,經過花園再向後走,有一條河,這條圍繞宮廷的護城河直接通往大海,並將皇宮與帝都分割開來。

河邊站著一個高個的少年,他背對著教堂,盯著水麵,突然抿嘴露出一個充滿惡作劇意味的微笑。

平靜的水麵突然蕩起了漣漪,從中間的一個點蕩開,越來越劇烈,簡直就像水開了一樣,寬闊的河麵瘋狂地震蕩起來,無數氣泡從河底浮上來,咕嘟咕嘟的聲音如同夏夜的蛙鳴,河心出現了一個漩渦,少年凝視著那裏,一動不動,就在這時,從河麵拔高抽出兩道水流,一條通體透明的巨獸被水流硬生生地抓住舉到半空中,拚命地扭動著腹部掙紮,一排細長的觸角四處揮舞,它看起來像水蛭和蜈蚣的混合體,但是體型卻比一條捕魚船還大上一圈,此時這隻怪物正大張著口器發出恐懼的叫聲,那聲音尖細難聽,少年卻仿佛很享受的樣子,他咧著嘴,仰頭笑著看它掙紮。

就在這時,兩條緊緊纏繞怪物的水流突然被截斷,就像一條被撕碎的緞帶。巨獸“嘭”地砸進河裏,濺起數人高的水花,少年轉過身來,身後如有屏障,水麵一片霧氣沼沼,卻沒有一滴水珠沾到他的衣角,他看了一眼大主教:“迪特莫王叔。”

水麵恢複平靜,怪物迅速鑽回水底,舊傷疤隱隱作痛,讓它躲在水草裏瑟瑟發抖。

迪特莫回道:“殿下。”

“我的母親讓我來向您問好,”少年麵無表情地說,“看起來您很忙。”

迪特莫沒有任何解釋,微微點了點頭。

兩人對視了片刻,目光裏似乎有些很具有深意的東西,又似乎隻是毫無意義地觀察。

少年微微躬身,行了一個不那麼謹慎的禮:“那我先走了,迪特莫王叔。”他的衣衿無風自動,如同身體裏長出了透明的鳥羽,他漂浮起來,兩腳離開地麵,接著邁出一步,不知何處而來的大風將這一步疾速拉長,少年跨過了近百米寬的河麵,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遠處的皇宮。

“奧斯韋德殿下回來了……”

“快去!”

“製杖師已經準備好了!”

少年走進正殿,這是皇宮中最宏偉的一座城堡,外牆都用深海捕撈的珍珠貝磨粉刷漆,在雨天防水,在冬天又不會讓一絲暖氣溜出去,在晴天的陽光下,它熠熠生輝,那高聳的塔尖就像獸人的牙齒般鋒利、閃亮,每一扇窗戶都由水晶鑲嵌,密銀固定,所有的細節都美麗而莊嚴。

少年的步伐走得很大,令一種無懼無謂的氣勢油然而生,他邊走邊解開外衣,立刻有侍從遞上柔軟的絲綢衣服,他厭煩地推開,用一種訓斥的語氣詢問:“我的新法杖呢?”

“已經準備好了,殿下……”侍從連忙回答。

帝國久負盛名的製杖師們手捧銀製托盤,每一個人都捧著最得意的作品,期望得到皇子的青睞。他們又很緊張,帝都的每個製杖師都體驗過這位預言之子的壞脾氣,在他手中損毀的法杖數以百計,不論是用多麼名貴的木材和多麼稀少的水晶,以及多麼精湛的技術做出來的法杖,它們在這位皇子的手中都脆弱得像一隻小蟲兒,不堪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