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怎麼能找到雪熊?”
“先在有蹤跡的地方熬上骨湯,等骨湯的香味飄散出來,雪熊就會循著香味出來。”
“非要射殺嗎?挖陷阱行不行?”
“沐,你知道,為什麼我們要用雪熊的骨頭嗎?”
在雪熊的腰椎附近有著我們弓彈界所謂的“黃金肋骨”,它連著雪熊的上肢和下肢。這也是為什麼熊可以直立而同樣體型的爬行動物如獅子老虎不能直立的關鍵所在。“黃金肋骨”是雪熊身上最具韌性,經年累月鍛煉出來的骨骼,用它來做弓身,做出來的肯定是上乘之作。如果我們用陷阱,那麼,肋骨便會有折斷的可能,到時候,連雪熊也白死了。可如果是射殺,伴隨而來的又會有另外一個問題。
“熊皮太厚射不進去怎麼辦”
“不會射不進去”
“你怎麼這麼肯定?”
“因為這次你用的不是狼牙箭”
“那是什麼箭?”
“卷龍箭“
我於是見到了卷龍箭,那種通體銀色,箭頭呈上升螺旋的形狀的利刃。沒有箭尾,甚至箭身也比我的狼牙箭略短。這都是為了減少與空氣的摩擦,這樣箭的速度可以發揮到極致。而且,隻有這樣,卷龍箭才能真正的稱為卷龍箭。
“沒有羽毛的控製,箭頭就更加肆無忌憚,那麼箭與空氣的摩擦軌跡就交給了箭頭來控製,卷龍箭的箭頭是螺旋的形狀,這樣,卷龍箭射出去的話......”我不禁睜大了雙眼,想到一種即可怕又期待的情形。
“是的,到時候空氣的摩擦力會沿著箭頭的走向促成箭頭高速旋轉,再厚的熊皮也能夠射透。因為整個箭與其說是射進去,不如說是鑽進去更貼切,所以它叫卷龍箭。”天鎖的剛毅的臉上眉毛輕輕的彎了一下,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我看到那排牙齒的末端微微露著鋒利的光芒。
“可是,天鎖,我有一個問題——如果沒有羽毛的控製,這麼大的風雪,箭豈不是很容易偏轉方向?”
“是的,所以,天沐,這次我不要你像上次射殺麋鹿那樣做遠程射擊,我要你近距離,迎頭射殺!”
我記得天鎖對我說過,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最冷的,隻有弓彈,可以冷到連血液都凝固起來,可以聽到雪片裏麵空氣流動的聲音。所以他相信我,因為當我射向獵物的時候,眼神是冰冷的,如同弓彈。
可是當我見到雪熊怒號中夾帶著風雪向我迎麵撲來的那一刻,我還是由於閱曆淺薄而驚慌,以至攥在手中的卷龍箭僵硬在弓弦上沒有射出。而事實上,那天即使我沒有犯那樣的錯誤,我還是會被雪熊殺死,如果沒有另一支卷龍箭的出現。
因為我和天鎖完全低估了雪熊的聰明程度。當雪熊走到我們麵前的那一刻,與其說是我和天鎖布好了局等待雪熊,倒不如說是雪熊對我倆所進行的獵殺。當時我們如計劃的那樣,先是天鎖躲在距離骨湯較遠的地方,等到雪熊走到骨湯覓食的那一刻,天鎖的鈍刃箭就會迎風而出,射向雪熊的身體。在雪熊受到攻擊之後,以雪熊的習氣,肯定是要轉頭衝向天鎖報複。這個時候,我就可以近距離射殺,因為我躲在骨湯旁邊的一塊凹下的雪坑裏麵,等天鎖發出聲音信號的時候我就可以從掩埋的雪坑裏麵蹦出,用卷龍箭射向雪熊,而此時的雪熊卻是背對著我,衝向天鎖。
一切似乎並無破綻,但是我們卻是輸掉了,從一開始就輸掉了,弓彈手在射殺過程中,哪怕有絲毫的失誤也會丟掉生命,這從天鎖寧願用鈍刃箭也不願意用射殺類的箭就可見一斑,而我們在這次對於雪熊的獵殺中能夠存活,不得不說是大難不死。
因為在射殺雪熊的整個過程中,我都是埋伏在雪下麵的,所以對於地麵上的情形並不知道。隻是在雪下一直等待天鎖的信號,然後一陣夾雜著怒號的暴風突然把我身上覆蓋的所有冰雪全部吹起,我看到雪熊憤怒的眼睛直視著我,汨汨的血液經過他巨大的牙齒,一點點的流下來,他死掉了,額頭上方釘著一顆卷龍箭。
後來,整個事情的過程是天鎖告訴的我。那天,雪熊如同預料的那樣帶著冬日滿身的倦怠走到了骨湯的麵前,但是當雪熊低下頭的那瞬間,天鎖看到那個倦怠的身體突然顫抖了一下,當天鎖還沒來得及反應的瞬間,便看到裝有骨湯的瓷缸如同疾風閃電一般砸響自己這邊,天鎖本能的拔箭射出,鈍刃箭與瓷缸相撞,骨湯從空中四散墜落,也正由於此,天鎖中了雪熊的計——我和天鎖長期的在山地中練習射擊,以為在雪山獵殺雪熊和山地上一樣,也因此忽略了雪的因素。熬製的熱騰騰的骨湯在撒落雪地的一瞬間,頃刻便騰起大量的水汽,形成一片白煙。對於弓彈手而言,哪怕在射殺獵物的瞬間有一個微笑的蟲子走進視野也是可怕的,更何況是巨大的水汽。“那一刻,我就想,肯定完了,雪熊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來襲擊我,於是我隻好滾身奔到旁邊,以免我在煙霧裏看到雪熊尖銳的利爪刺進我的胸膛,但是,沐,你知道嗎?我真的大錯特錯了,因為雪熊一開始的目標就是你。”當水汽遮擋住天鎖的瞬間,雪熊並沒有去追天鎖,而是反身撲向我所在的那個雪地的位置,而此時的我,卻在雪裏等待天鎖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