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困獸猶鬥 怨生再造(1 / 2)

八十名晉軍吃完手中的雜糧粗餅,又休整了半個時辰,便由馮苛帶領著從護城河的水道,摸出城外。護城河的河水,早在被困後半月就已幹涸。

眾人分作四隊,每隊二十人,一手闊背戰刀,一手彎刃短匕。目標則是兗州城東五裏外泗、沂、府三河交會之處,此處河水彙聚,流速甚緩,河麵開闊,最深處不過五尺。順水可往徐州、齊州、宋州求援。而這個方向恰好是南唐軍隊唯一沒有圍困的一麵。

當然南唐軍隊如此行事,其中必有蹊蹺。但即便如此,也比讓這些兩個月隻吃過一頓飽飯(如果一塊雜糧粗餅可以算一頓飯的話)的兵,去闖敵軍聯營來得容易。

這八十人其中有五十人是兗州土生土長,這五十人中又有十六人,家人都在兗州城中。而周鈞便是這十六人中的一個。此時周鈞心中隻有一個信念,衝出重圍,搬回救兵,隻有這樣才能救城中的父母、姐姐、姐夫和可愛的外甥。他沒有殺敵報國,守土開疆的大誌願。他隻想在這一籌莫展之際,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拯救自己的家人。如果連自己的家人都無法守護,還談何報國?也許周鈞的狹隘會被人譏笑,無國何有家?可周鈞卻想,無家何來國?也許沒有大義,隻有個人的執念,但這執念所帶給周鈞的力量卻不容小覷。

馮苛帶領八十名晉軍從護城河堤爬出。此時巡邏東門的兩個百人隊已交錯而過,而落日在西邊,城牆遮擋夕陽餘暉,整個東門外的郊野已經被黑暗籠罩。兩個百人隊走到城牆兩端便會調頭返回,如此重複,每兩個時辰換班一次。

而此刻正是換班之時,兩個百人隊分別在南北城牆兩端換班。八十人趁機飛快向東疾馳。於此同時,南北城頭之上,亂箭齊發,正在換班的四個百人隊,頓時亂作一團,片刻死傷過半。幸好城頭之上的弓箭手,隻是強打精神,每人僅有兩弓之力。畢竟餓著肚子的情況下,射殺半裏之外的敵人,已屬不易。

馮苛等人趁此時機,一口氣奔出三裏有餘,但已是氣喘籲籲。又跑片刻,便聽到敵營之中號角連連。顯然已經發現了他們,而後南北兩邊聯營中馬蹄聲響。馮苛發一聲喊,眾人繼續發命狂奔,遠處已經隱隱可見,水麵反射落日的粼粼波光。

馬蹄聲由遠而近,而此時馮苛等人也可以聽到河水流淌。僅餘一裏,但馮苛等人已經筋疲力盡。馮苛大聲喝道:“陳彥、齊鬆兩隊,隨我斷後!”說罷,將腿一盤,就地坐下,戰刀則插在身旁。而後陳彥、齊鬆兩隊四十人將馮苛圍在中間,各人抓緊時間調勻氣息,嚴陣以待。

南唐聯營南北兩麵分別馳出五匹戰馬,馬上將領,各帶一個百人隊。從兩側包夾而至。南唐兵將這兩月以來,隻是圍而不攻,早就按捺不住心頭殺意。今日見有人突圍,正好借著這些餓的隻剩半條命的晉軍舒展一下筋骨,於是各個爭先恐後,轉瞬便將馮苛等人重重圍住。

十員南唐將領,端坐馬上,看著馮苛等人,便如看著待宰的牛羊一樣。其中一人,咧咧嘴道:“才這幾個人,真是不夠分啊!”“是啊,未免太興師動眾了。”對麵一員將領附和道。

“殺!”不等南唐兵馬動手,陳彥、齊鬆已帶領手下與近前南唐兵士砍殺起來。晉軍留下斷後的兩隊,加上馮苛也隻有二十一人,而此時圍困他們的南唐追兵足有十員將領,一千兵士。僅僅氣勢上便已無法抗衡。兩軍交戰首重氣勢,氣勢一頹便兵敗如山。

“哈哈哈哈!吃肉啦!”馮苛突然大笑道,一躍而起,戰刀高舉過頂,一刀便將近前的一員南唐將領劈落馬下。隨後人如瘋魔,刀似狂嵐,一人一刀化作一團瀝血旋風,所過之處,南唐追兵人仰馬翻。

南唐兵將無不汗顏,這旋風之內,殺人如絞碎肉,真可謂擋者披靡,無堅不摧。隻見馮苛手起刀落,一名南唐兵士手臂被斬,飛起半空,而此人身邊的其餘兵士早已遠遠退開,生怕被馮苛刀風沾上半點分毫。

馮苛伸手將落下的斷臂抓住,扯下斷臂上的衣物,張口便咬,尺餘的肌肉和著鮮血被他一口撕下。隻兩三口,便吐下肚中,隨後舌頭舔舔嘴邊鮮血,顯然意猶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