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逸在懸圃之下,隱隱聽到女兒哭泣,一時不知是喜是憂,暗歎一聲,轉身下了麒麟崖。
柳淒淒哭了半響,回首看到淩山石,滿懷關愛,深情如昔的目光,一種久違的暖意從心頭升起。輕起朱唇,貝齒在淩山石手背上狠狠咬下,直到一股腥鹹入口,方才放脫。齒痕清晰,鮮血順著淩山石手指滑落,滴在碧泉之內,激起片片漣漪。
“你不惱我嗎?”柳淒淒略帶撒嬌的問道。淩山石笑著搖搖頭,舉手將她額前散落的發絲,捋到耳後,“還是這麼任性!”聲音中包含寵溺,無限溫馨。
柳淒淒見他不惱不怒,心頭觸動,妙目瞬時淚水盈盈,卻又被忍住含而不落。從懷中取出一條絲帕,將淩山石的傷手包裹的嚴嚴實實,最後還打了一個同心結。淩山石“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還是不會包紮!”
二人心頭溫暖舒暢,多年積鬱豁然開朗,加之懸圃之上靈氣聚集,碧泉更有神效,各自生出異樣感覺。淩山石體內真氣奔流順意,悠聚悠散,聚時凝結精煉,散時通達經脈。雖然修為沒有提升,但真氣仿佛在不斷變得精純,而經脈之中原本淤塞之處,經過幾次衝撞,也逐漸貫通。一時間周身熱氣蒸騰,腦海空明輕靈。
柳淒淒則思緒洶湧,心潮澎湃,腦海之中兩種意識相互撞擊,如海嘯驚濤,此起彼落;心意之間相思之情與權謀之緒彼此壓迫,似江河彙聚,融彙吞噬。臉上神色喜怒不定,口中喃喃喏喏不知所雲。心神紛亂,思緒如麻,體內真氣失去控製,奔流竄走。忽然無聲無息一掌拍出,正中淩山石胸口玉堂穴,這一掌飽含雲霞殿“無名玄淵”真氣,無名天地之始,常無常有謂之玄,淵兮似萬物之宗。
九虛雲霞殿嫡傳內功心法,所修得“無名玄淵”真氣,聚散隨心,取法天地,化而萬物。練至大成者,可以此內功,打破桎梏,驅動天下任何功法招式。隻是若無真傳僅得皮毛,則隻能東施效顰。如九天九叟,各人所修功法各異,卻都可以這“無名玄淵”真氣驅使。隻是此法實為機密,外界知之甚少,即便九天九叟中僅僅赤霄、青霄、碧霄、琅霄四人知曉,而其中練至大成者則隻赤霄長老一人,其餘三人青霄、碧霄均為二品修為,琅霄則僅修至五品。
這真氣本就變化隨心,虛實難測,及體之時方才猛烈爆發。淩山石卻因體內真氣奔流疏導,心神忘我,這一掌打得結結實實,柳淒淒掌心真氣噴薄而出,與淩山石經脈中流轉真氣轟然碰撞。淩山石體內真氣已將幾處原本難以通暢之處,緩緩打通,正在疏走凝練。外力徒然施加,猝不及防,頓時真氣迸裂,衝撞得經脈破損,血氣逆流。鮮血從淩山石口鼻之中,如箭矢飛出,落入碧泉之中,洇冉化開,消失無蹤,之餘清波蕩漾,漣漪遍生。而淩山石則如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萎頓於地,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