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相逢不相識(2 / 2)

直到有一天他忽然不來了,香娘是失落至極,一直以來,這個漂亮的公子給的銀兩可是大筆大筆的,這位大主顧的消失無蹤怎能不引得香娘“肝腸寸斷”呢?

不過,有人專門前來聽默語彈奏流音之事,香娘倒是如同那位公子吩咐的那樣對默語隻字未提,因此她也全然不知有此事。每回香娘說起隻是近日醉名園的收入增加了,才多派發了些銀兩給她做薪,默語也不懷疑。

近日來,園中總是彌漫著醉人的香氣,讓她覺得異常的舒適,仿佛在哪裏聞過,但是卻始終想不起來。

日子靜靜地過,然而一些事情正在依著注定的軌道繼續,花開花謝花滿天,緣起緣來似塵煙。

那日,如同往常一樣她撫完琴時,暮色已降臨,她正準備回自己的屋子時,天空卻下了綿綿的雨。

雨來的很急,漸漸雨滴傾落變成滂沱大雨,仿佛要洗去世上的汙塵。她原先漫步在雨中的腳步加快了一些,或許因為雨太大,朦朧了她的雙眼,或許她的腳步過急了,失去了心神,她驟然間被不明物拌倒在地,整個人便向前倒去,紛然的雨水漸染了她衣襟,然後濕透了全身,寒風過,她禁不住打了寒顫。

剛才這麼一摔倒是不疼,如是伏著身子,沒有想到身下墊著軟軟的物體,她起身定睛一看,驚恐讓她瞪大了雙眼。連同她的衣袍,那身下糾纏著的白袍上血紅斑然,身下躺著的分明是個人!

她的心陷入前所未有的驚詫,木然,恐慌,瀲灩的血混著雨水,流淌蔓延。她的第一個反應便是將他翻了身,當她抬起他的臉試圖探索他是否還有氣息時,被赫然入目的絕美臉龐,奪走了呼吸。他,緊閉的雙目,兩排濃密如蝶的睫毛,堅毅的輪廓,如精心雕刻過般的完美,很難想象有世間的男子又此等風華絕貌。

“夕莫…”他微弱的氣息淹沒在雨中,口裏不停呢喃著。他還活著,他還活著!默語的心裏一下子湧現了希望,這說明他還有救!

她費了好大的勁才傾盡全力將他扶回自己的小舍,小舍破舊卻收拾得很幹淨。她急急地去藥鋪抓了幾副止血的藥,血液從他肩部源源不斷地流出,觸目驚心,但是她還是鼓起勇氣將它處理幹淨,多年一人生活,自然多多少少懂得防傷調理的基本常識,他肩上的傷,傷得並不太深,隻是流了過多的血,因此男子的氣息微弱。

入夜,給他服過藥後,她累得趴下了。

直到翌日清晨,當她醒來時,睜開雙眼便對上了如星的眼眸,他忽然笑開了,那笑就如同四月的清風,淡然卻美的刺眼,她幾乎要在幻想自己是否還在人間,凡塵怎麼會有如此清澈如風的笑顏呢?默語,看著他愣了神,直到他說:“夕莫,你還是回來了對嗎?”他伸出修長的指尖,觸碰她的麵紗,她恍然清醒,向後退了一步,她不能讓世人看到她的臉。很久很久以前,記憶的深處,那個收留的琴師告訴她,你不能讓世人看到你的臉,否則在你的身邊就有會有人死去。她一直謹記在心,因為有日,她不小心讓自己的臉讓人看到了,她的身邊的人卻真的在她身邊赫然倒下。那是個可怕的夢魘,不過那不是夢魘是現實。

她的眼眸有驚慌,然後恢複了淡定,去案邊取來了紙筆,寫了幾個字,然後開始向他比劃,弄了大半天,那男子卻依然是一副不解的樣子。他眼眸裏露出的暖意,他淺笑著,那一抹遺忘在記憶深處的淺笑,讓她莫名顫然。

“夕莫,你怎麼了?”他蹙眉輕笑道,看到她遮掩著輕紗,黑亮的雙眸的確像極了夕莫。怪不得疾風認為她是郡主,嗬嗬。

“我不是什麼夕莫,我隻是醉名園的琴師而已,公子,你認錯人了。”默語寫了娟秀大大的字,睜著大眼,大擺不是的手勢。

“你是琴師?我怎麼不知道你會彈琴?”晚清風莫名地笑著,眼眸裏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深意。

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夕莫就是了。

“夕莫,我們回去可好?我們誠心向父皇,說說不要你去和親了,他會答應的…”他笑的燦爛,讓人目眩神迷。默語實在聽不懂他要說什麼,偏過頭,不再聽他胡言亂語。可他卻不瞬將她攬入了懷中,聲聲脈脈道:“此生此世,永不相負,你不記得了嗎?”不曾與陌生男子如此親密接觸的默語,心底浮起了莫名的顫動,紅霞爬滿了她的臉頰。

就這麼一句話,卻讓她迷失了,她不語。看著眼前有著絕美麵容的男子,她恍然,她茫然,她驚慌。晚清風在心裏如是想著:她的心底是否已經驚起了波瀾?

沒有人對她說過那麼動聽的話語,仿佛在淺吟一首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