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降雨(1 / 2)

囚牛就是大龍子,我第一個認識的龍兄。就是因為他為我哼過一首使我很快睡去的曲子。後來我明白,大哥的音樂才華非比尋常,用音樂,他幾乎可以做到一切事情。

囚牛是父親的第一個兒子,因為龍種得以延續,父親在他出生的那幾天整日抱著他,寵愛有加。龍宮宮門外有有一架催鼓台,是為了和東海、南海、北海三個親係龍脈會見而傳訊用的。有一天,父王在睡夢中朦朦朧朧聽見有人擊打催鼓,急忙起身,身邊卻又不見了囚牛,好生著急,可又沒有辦法,隻得先趕去催鼓台。

所有人趕到一看,不由一驚:還以為是誰在搗亂,原來是長不盈尺的囚牛一個人跳上了催鼓台,自己咚咚咚的在掄槌打鼓。後來有人說:大龍子當時敲得還真不錯,韻律非常快。

囚牛性格外向,喜歡把看到的所有東西試著弄出聲音,就是因為他,我們知道了海螺、貝殼、蘆葦管可以吹出聲音,海藻放在嘴唇之間,也可以吹出好聽的細細的音符,甚至宮女們的裙帶,也可以用來蒙住有空隙的礁石,吹出迷人的歌謠。那些天,西海龍宮終日飄滿了清幽祥和的樂器聲,那時候也是守衛宮門的衛士們最輕鬆的日子,因為聽大龍子的樂器是廉價而又實惠的享受。父王為了表彰囚牛的技能,一旦龍宮裏來了賓客,父親就命囚牛在清光閣奏樂。囚牛的絲竹之音,伴隨著舞女們的款款舞步,構成了西海龍宮最詩情畫意的一個截麵。

囚牛一度是父王最器重的龍子,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囚牛開始不喜歡和任何人說話,隻是終日玩弄自己屋裏的樂器,弄出來的聲音淒涼悲憤,像海風在蘆葦上吹過一樣。

誰都知道西海龍王“龍生九子”:老大囚牛,老二睚眥,老三嘲風,老四蒲牢,老五狻猊,老六霸下,老七狴犴,老八負屭,老九螭吻。現在龍宮裏隻有囚牛,蒲牢,狻猊,我還有小九弟螭吻。睚眥和嘲風被派去協助南海龍王征戰黿精國,霸下和狴犴則在西海的邊陲鯨牙城戍守海域。其實說是龍生九子,但是龍宮裏有人盛傳父王不止九個兒子,他另外還有三個兒子和一個女兒,但是誰也不敢去向父親證實這個事情。所以,傳言最終也隻是傳言。

這天我還在睡夢中,就聽見宮殿外麵一陣颼颼的擊劍聲。我起來走到外麵,果然和自己的猜的一樣:小九弟螭吻在練劍呢。

“九弟,幹嘛這麼賣命?”我拿絲絹替螭吻擦擦汗。

“反正睡不著,八哥,打擾你了吧。”螭吻練得滿臉緋紅,一口一口,喘著粗氣。

“打擾我了,不然我為什麼會起來?”

“哦。。。這。。。”小九弟一下子窘起來,沒想到我會這麼說,一下子僵在那裏。

“嗬嗬,看我怎麼教訓你,看槍!”我隨手抽出宮牆邊兵器架上的一隻長纓槍,忽地就朝九弟奔來。老九明白過來了,知道我故意在玩耍,隨性抖起劍花,擺開架勢,和我一招一式的比試起來。螭吻的劍法進步已經很快了,尤其防禦的技巧已經沒什麼破綻了。其實我明白他刻苦練劍的用意,父親對每一個龍子都叮囑過,早日成龍,以圖大業。他隱含的意思就是未來的龍位會交給最優秀的龍子。螭吻也許還不會想到這些,他隻知道要讓父王高興,因為我像他這樣大的時候,也是這樣做的。

活動開了,身上非常溽熱,和九弟告別後,我回寢宮換了一身衣服。又想溜出宮門去散散心,剛到殿門,那些守門的金魚宮女又嘰嘰喳喳,討論起了我的裝束打扮。我微微一笑,忽然聽見後麵有人說:

“八王子,今天你不是要降雨嗎?”

我一個激靈:對啊,父王交代的降雨的任務差點忘了。從凡間回來已經有三天了。我正待要走,不覺又頓住腳步,扭臉往回看,盯住那個說話的宮女。

“哎,你是誰?你怎麼知道的?”

“我叫翠鋒。我知道是因為八王子你說過啊,你忘記了?你從凡間剛回來的時候說的。”

我微笑著看了一眼那個猩紅色裝扮的金魚宮女,然後立馬趕赴降雨閣了。耽誤降雨,父王怪罪下來可就不好了。

我幾乎是一路小跑,降雨閣在後宮的潛景殿那裏,離我的寢宮至少有三裏多路程,時間很緊,因為一旦過了辰牌時分,降雨就算遲了。

快到潛景殿的時候,我摔了一跤,起身一看,地上竟然有一根又黑又粗的藤蘿。我正懊惱,隻見那根藤蘿慢悠悠縮成一團,團成圓球後自然旋轉,最後幻變成了兩個龍身:蒲牢還有狻猊。原來是他們故意變成藤來捉弄我。

“八弟,這麼匆忙,要去哪裏啊?”蒲牢和狻猊一臉得意的歡笑。蒲牢交叉著手臂,露出兩副耀眼的鐵釘護腕,狻猊手裏拿一個煙壺,笑著噴出一口濃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