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蘇，記得我與你說過的話，隻有這樣，我才放心讓你入宮。”顏月容輕聲言語著，慕秋戈也隻是淡淡點頭，一雙通透的眼眸看著顏月容眼角的餘光。
“雪蘇記住了，從今往後，王妃便是雪蘇的姐姐，對否？”
“好了，時候不早了，馬車過來了，紫淵，好好照顧慕姑娘。”顏月容簡單叮囑了幾句，便目送著慕秋戈上了馬車。
馬車在清脆的噠噠鐵蹄中駛入了乾元門外。
乾元門外，十裏宮牆一望無盡頭，黃瓦在日光的折射裏顯得格外耀眼。慕秋戈輕輕掀開車簾一角，眼前的景象略有些浩大，晃花了她的眼。
已經很多年沒有到過宮裏來了，很小的時候，和父親一起進宮，都沒有什麼印象了。
隻是宮裏有很好看的瓔珞花，還有金絲鳥。那鳥，唱著很好聽的歌，總是纏在瓔珞樹上打轉，一圈一圈又一圈，轉過了無數個春夏秋冬。
這一次回來，又能看到圍著瓔珞花轉圈的金絲鳥了嗎。
慕秋戈緩緩走下馬車，眼前日光越發刺眼，宮門內的景象恍惚了雙眼，隻覺得很遠，無邊，無盡。
“姑娘，到了。”紫淵站在慕秋戈身後，淺笑盈盈，梨渦漫漫。深遠的目光穿透了那堅如銅鐵的宮牆。“我們走吧，宮裏的人，已經來了。”
慕秋戈走在前麵，卻是一陣迷茫，
這一次，自己的選擇，真的是對的嗎？這一次，錯過了，還會後悔嗎？
來不及了，一回頭，身後。
宮牆萬丈。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所有的呼聲刹那化為灰燼，所有的愛恨將被時光的粉末湮沒。
宮中的人早已安排的妥當了，今晚，慕秋戈回在龍台獻舞，正是十五公主六歲的生日。
龍陌千夜也是找了這麼一個日子。
從今後，她隻是慕雪蘇。
慕雪蘇又如何，慕秋戈又怎樣。失去了杭楚奚，所有的一切對她而言，形如枯骨。
“雪蘇姑娘，您速速換上衣服，皇上已經到了。”門外的嬤嬤不斷地催著。
紫淵幫她插上最後一支簪花。
“姑娘真是好姿容呢。”
“紫淵，你又在拿我取笑。”
“好了，姑娘，小心行事。”紫淵握住慕秋戈的手，目光堅定，穿透人心。
慕秋戈在一片燭光裏走入主殿，殿中竟然熄了燈火，燃著的是點點暗光微閃的夜明珠。這樣的景象，仿佛又勾起了她初見杭楚奚時的景象。慕秋戈遠遠便望見了主座上的男人，卻看不清模樣，隻覺得周身冰冷，散發出淡淡的寒氣。
古琴的聲響打在慕秋戈的骨節上，一起一伏，水藍色的天蠶紗在夜明珠的光裏舞動，半遮半掩，她隻聽見，席下有瑣碎繁雜的議論之聲。
舞畢。
慕秋戈卻聽見一聲淺淺的喚聲、
“秋戈。”
大概隻是一場幻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