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來,仔細觀察了一下文森特中士,仿佛看到他臉上閃過一絲得意的笑容——這個家夥果真有毛病。
中尉瞥見他右邊有一個花花綠綠的東西。原來還是那個敗類,依舊穿著那件夏威夷風情的襯衫,鬆鬆垮垮的短褲,戴著那飾有浮雕的昂貴太陽鏡。他正朝葡萄藤這邊走來,那副滿不在乎的神情像是在宣告,他又一次成功地闖入了警戒線。
布萊斯基轉過身,平靜地對文森特說:“中士,逮捕那個男人,並告訴他他能享有的權利。”
“等一下,中尉……”
他簡直不敢相信,在他跟他談了那麼多之後,文森特竟然還要和他爭論。他更加溫和地說:“中士,我想我剛剛是在命令你。”他又對那個男人說,“我希望您這次帶了錢包。”
“事實上,我帶了。”說著,男人把手伸進衣袋。
“不,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不想看。等你到了警察局,給做筆錄的中士看吧。”
但是,那個男人已經熟練地掏出錢包,錢包打開的一刹那,一道金光閃入布萊斯基眼中。
“你到底在……?”中尉豎起眼睛。
“特派員格斯特,聯邦調查局。”
中尉感到血液一下子湧上頭頂。這男人讓他覺得無地自容。沒理由啊,根本沒有任何理由把聯邦調查局也卷進來。有必要麼?他咽了咽口水,提醒自己要小心應付。“我知道了。”
男人啪的一聲合上錢包,收了起來。
“這案子與聯邦的利益有關嗎?”布萊斯基問道,盡量使自己的語調顯得自然。“我們認為這隻是樁普通的謀殺案。”
“殺人犯或是犯罪團夥可能是從海峽那邊坐船來的。比如說從康乃狄克。”
“然後呢?”
“跨州潛逃。”
“這麼說有些牽強吧,不是嗎?”
“有這個可能。”
是的,當然。傑瑞米也許在幹洗錢或是販毒的勾當。他甚至可能參與了恐怖活動。這年月,治安狀況越來越差,放個屁都得經過一個方陣的聯邦調查員——那群狗屎——的同意。無論事件怎樣發展,這個特派員的出現無疑使整件事變得更為複雜,他也隻能盡力而為了。
中尉咽了咽吐沫,伸出手:“歡迎您來到南安普敦,格斯特調查員。如果您遇到什麼困難,我和南安普敦警察局全體成員將全力協助您,請不要客氣。局長正在度假,我是這兒的代理局長,所以,有什麼需要盡管找我。我們會隨時為您服務。”
中尉覺得這次握手很冷淡,而且令人乏味,就和對方的為人一樣。布萊斯基以前從沒見過像格斯特這麼冷漠的聯邦調查局人員。他看上去比在這兒發跡的那個畫家還要蒼白——叫什麼來著?——就是畫《瑪利林·門羅斯》的那個古怪的金發男人——不管是不是秋天,每天晚上,隻要不塗上一誇脫曬傷凝膠,喝上一壺馬丁尼酒,他就會坐立不安。
“現在,既然我們已經把事情弄清楚了,”那個叫格斯特的人快活地說,“我們可以去參觀一下現場嗎?我相信緊急清理工作已經結束,為我們掃清了障礙。”他看了看文森特,問道:“你願意加入我們嗎,中士?”
“是的,長官。”
布萊斯基歎了口氣。聯邦調查員的到來就如同一場流行性感冒:你什麼都做不了,隻能忍受頭痛、發燒和腹瀉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