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一份電話留言。”

“當然可以。傑瑞米在電話留言裏歇斯底裏的大叫,他要卡比神父馬上到莊園來。”

“順便帶上聖經、十字架和聖水嗎?”格斯特問道。

“我覺得你好像已經聽過錄音了。”

“沒有,我隻是猜猜。”

“卡比神父是今天早上八點來的。他一接到留言就馬上趕了過來。但是,等他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他現在能做的,也隻是為屍體做最後的祈禱儀式。”

“詢問過客人了嗎?”

“做了初步的調查。通過調查我們才了解到昨晚的聚會是什麼時間結束的。看起來,傑瑞米昨晚表現得非常失禮。他顯得非常興奮,喋喋不休,有人甚至說他讓人感到害怕。”

“昨晚有人留下來嗎,或者走了之後,又悄悄溜回大宅嗎?”

“我們也在調查這件事。傑瑞米先生他,那個,他的性取向很反常。”

格斯特抬了抬眉毛,“怎麼反常?”

“他喜歡男人,也喜歡女人。”

“那麼,說他性取向反常是指?”

“就是我剛說過的,他喜歡男人和女人。”

“你的意思是,他是雙性戀?據我所知,百分之三十的男人都有這種傾向。”

“在南安普敦,人們不會這樣。”

文森特開始猛烈地咳嗽,忍住他想要爆笑的衝動。

“到目前為止,中尉,你做得非常好。我們去謀殺現場看看吧?”

布萊斯基轉身在前麵領路,一行人跟著他穿過大宅。剛才文森特在草地上聞到的那股怪味在這兒變得更濃了。火柴?爆竹?火藥?——究竟是什麼味兒呢?味道裏混合著燒木頭的味兒和燒腐肉之類的味兒。這讓文森特想起以前他住在英屬哥倫比亞區的艾文米爾附近時,有個朋友曾送給他一些熊肉,這味道就和烤熊肉時的差不多。他還記得當時他妻子躲得遠遠的,因為那味道實在是令人作嘔,最後,他們不得不又點了份比薩。

爬上一段台階,穿過螺旋狀的走廊,他們來到了二層的樓梯間。

“這扇門原來是鎖著的,”布萊斯基說,“是那個女管家打開的。”

他們爬上那又窄又陡的台階,來到閣樓。這層有一條很長的走廊,左右兩邊分布著幾個房間。走廊另一端,有間房門是開著的,從裏麵射出刺眼的光線。文森特爬上閣樓時,早已是氣喘籲籲。

“那邊那個房間的門窗原來也是鎖著的,”布萊斯基接著說,“看上去,死者死前用家具把門從裏麵堵死了。”他跨過門檻朝那房間走去,格斯特和文森特跟在他後麵。那股惡臭簡直讓人窒息。

這是間蓋在屋簷底下的小臥室,有扇開向沙丘路的天窗。傑瑞米躺在角落裏的一張床上。雖然法醫驗屍時已經把他的衣服割得支離破碎,但是仍然能看出傑瑞米先生死時是穿戴整齊的。法醫站在床邊,不時地轉過身,在寫字板上記錄著屍檢結果。

文森特抬起手摸了摸眉毛。也許是因為屋頂上的陽光太強,也許是屋裏的燈光太亮,他總覺得空氣太悶。那種燒腐肉的味道就像粘汗一樣揮之不去。他站在門口透氣,而格斯特則繞著屍體走來走去,緊繃的身體看起來就像一隻鷹,他從每個角度審視著屍體,神情熱切得讓人有些擔心。

死者躺在床上,凸出的雙眼布滿血絲,兩隻手都攥得緊緊的。文森特觀察到,屍體呈現出一種奇怪的淡黃色,肌體組織也都莫名其妙地開始潰爛。死者嘴部受到嚴重腐蝕,就像是燒焦的鳥嘴,加上過度驚嚇和劇痛,更讓他的麵部表情顯得異常扭曲。這使文森特不得不別開臉。文森特在紐約警察局工作的那段漫長的日子裏,他的腦海中積聚下了幾個終身難忘的恐怖形象。這次又增加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