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收起他的工具,兩個剛來的助手正準備包起屍體,把他抬到擔架上。另一個警察正跪在地上,取出那塊有烙痕的地板塊。

“醫生?”格斯特說。法醫轉過身,文森特驚奇地發現她竟然是個女的,隻是把頭發掖進了帽子,而且還是個年輕漂亮的金發美女。“什麼事?”

格斯特亮出他的警徽:“聯邦調查員。我可以問您幾個問題嗎。”

那女人點點頭。

“您查出他死亡的確切時間了嗎?”

“沒有,而且我可以告訴您,死亡時間很難查明。”

格斯特挑起眉毛,“為什麼呢?”

“當肛門探針顯示一百零八攝氏度時,我們就知道麻煩來了。”

“這就是我們要告訴你們的,”布萊斯基說,“屍體已經以某種方式加熱過了。”

“十分正確。”醫生說,“而且,加熱的部分主要是屍體內部。”

“內部?”格斯特問道。

“是的。就像是……像是屍體被由內而外做熟了一樣。”

格斯特把臉貼近醫生。“死者的皮膚上有燒傷、破損的痕跡嗎?”

“沒有。事實上,從外部看來,除了在胸口上發現一個形狀奇特的烙印,屍體上沒有其他記號,並且穿戴整齊,皮膚也沒有破損和淤血的跡象。”

格斯特頓了頓。“這是怎麼回事?發高燒?”

“不是的。屍體最初的溫度在攝氏一百二十度以上——遠遠超過生物體所能達到的溫度。在那麼高的溫度下,屍體已經快熟了,經過這樣的高溫,通常用來確定死亡時間的方法此時都派不上用場。血液凝結在靜脈裏,形成了固體。在這種溫度下,肌肉中蛋白質的性質發生轉變,所以屍體也就不會變得僵硬——高溫殺死了死者體內絕大部分細菌,也就不可能通過研究細胞解體的程度來推測死亡時間。並且,由於死者體內的酶不能進行正常的消化,細胞的自溶功能也就停止了。我現在隻能說,死亡的時間在今早3∶10——那時他打了個電話,到7∶30——人們發現他死了,這段時間內。但是,當然了,這是個非醫學性的判斷。”

“那個記號,我想就是你剛才提到的那處燒傷吧?”格斯特指著死者的胸部問道。在死者灰黃色的胸部皮膚上,深深地烙著一個十字架的標記。

“剛發現屍體時,他脖子上還戴著一個非常昂貴的十字架,但是上麵一部分金屬已經熔化,木質部分已經被燒成了灰。另外,我們還在灰裏發現了一些鑽石和紅寶石,它們原來應該是嵌在十字架上的。”

格斯特緩慢地點了點頭。過了一會,他對法醫的幫助表示感謝,然後把注意力轉移到正蹲在地板上工作的警員身上。“我可以看看嗎?”

警員向後讓出了一個位置,讓格斯特跪在他們旁邊。

“中士?”

文森特走了過去,布萊斯基也趕忙跟了上去。

“你有什麼看法?”

文森特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地板上的印記:雖然印記邊緣的地板都被燒得爆皮開裂,但仍然可以認出那是個巨大的,深深烙入地板的蹄印。

“看上去,那個凶手還挺有幽默感。”文森特咕噥道。

“我親愛的文森特,你真的認為這隻是個玩笑?”

“你不這麼認為嗎?”

“不。”

文森特發覺布萊斯基正狠狠地瞪著他——那句“親愛的文森特”一點也不受歡迎。同時,格斯特俯下身,像小狗一樣在那塊地板周圍嗅來嗅去。他忽然從他那肥大的短褲兜裏變出來一個試管和一把鑷子。這個聯邦調查員夾起一個褐色的小顆粒,放在鼻子前麵端詳了一會,又湊上去聞了聞,然後把它伸到中尉麵前。

布萊斯基皺起眉頭,“這是什麼?”

“硫磺,中尉,”格斯特說,“舊約中提到的硫磺,絕對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