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對未來的窺視幾乎是對凡人最大的**。從古到今,各種占卜、星相、預測的書和能人都不計其數,人們都希望自己能夠對未來產生良好的影響,因為窺知了未來,人就可以趨利避害。薛正也希望自己能夠趨利避害,而現在,似乎這本掉落在腳下的書就是這樣一個大殺器。看還是不看,這是一個問題。
但這個問題基本上不用思考,薛正就做出了決定,一定要看這本書。
於是趕緊撿了起來,繼續翻讀起來:
“薛正茫然了,他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辦……小說的主人公‘薛正’也是在看一本叫《鼠標》的小說……薛正還以為這不過是亦熊亦貓開的一個小玩笑……人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薛正做出了看這本書的決定。於是就把書撿了起來,繼續翻讀。”
“小說所描繪的心理過程幾乎都與現實發生的一切完全重合。連薛正在心裏引用的赫拉克利特的名言都是一樣的,其實他還知道另外的關於時空重疊的名言,比如,世界上找不到”“兩片相同的樹葉”,薛正已經先於小說念了出來。瞬間又呆了一呆。“他開始覺得自己儼然已經變成了小說的主人公,再也分不清楚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薛正。”一瞬間,隻是一瞬間。薛正突然覺得喪失了興趣,準備將書丟下,不再看了,卻意外地瞥見小說的後半部分消失了。那小說明顯在還沒有發生的那一部分結尾寫有幾個大字“未完待續”。
薛正被一道靈光擊中了,他更加懷疑這確實是一個高明的作者給自己開的一個玩笑。否則,怎麼會在自己還沒有真正丟下書的時候寫下這麼幾個象是惡作劇一樣的字眼呢?算了,在頭腦裏進行這樣的循環太累了,就象是兩麵相對的鏡子,稍微傾斜一個角度,在每一麵鏡子裏都能看見無數麵同樣的鏡子。薛正覺得自己現在就象是一麵鏡子,又站在同樣的另一麵鏡子麵前,那前麵是漫長的時空隧道,明明有限卻顯示著無限的時空隧道。於是,現在所知道的未來,還是否是自己以為的那個未來呢?
薛正準備回家了,薛新民還在流二橋頭等著他。薛新民一個大男人在這裏帶孩子,又不厭其煩地每天都在學校門口等著薛正。這是外人享受不到的待遇。不過,這也免去了薛正的許多麻煩。
薛正將那本《鼠標》扔進了抽屜,卻發現那書的末尾字跡發生了變化。
“字跡發生了變化。”……化……化……化……
薛正頓時有些頭暈目眩。
他沒有敢再去碰這本怪書,如果說之前還是迷茫,現在卻就有些驚惶了。剛剛自己明明看到的是“未完待續”,因此才確定了這本書的寫作結構確實是作者亦熊亦貓所開的一個高明的玩笑。可眼下他不再認為這是所謂的玩笑。事實上沒有任何人有這個能力能夠將一本能夠看得見的紙書隨意地變來變去。薛正還是不相信鬼神之說,也不相信所謂的命運,但今天晚上所發生的這件怪事,卻讓他多了一重心思。命運,是不是就是所謂的時間學說呢?
滿懷心事的薛正剛走出教學樓,突然就發現自己走不動了,幾個生得五大三粗的人圍住了他。領頭的是一個矮個子,穿一件白襯衣,領口上的扣子沒有係,卻斜斜地打著一條黑色的領帶,那領帶其實不像是領帶,倒象是一根繩子。後麵的幾個人打扮都比較類似,隻是發型不太一樣。領頭的矮子光頭錚亮,後麵的幾個人卻象是福娃。其中一個居然真的帶了一頂燕子頭的帽子。薛正又仔細地盯了這個燕子頭幾眼,這家夥滿臉橫肉,筆頭上還有一棵大黑痣,上麵竟然長著一根長長的痣毛。這家夥,居然是福娃裏的“妮妮”?(讀者諸君,熊貓去吐了)
領頭的矮子雙手插兜,看著薛正問道:“你就是薛正?”
薛正有些驚惶,定了定神,才問道:“你們是幹什麼的?”
矮子沒有回答,又說道:“聽說你在學校裏成績很好?”
薛正沒有再說話,隻是看著矮子,等著他說。
“其實我們這些社會青年很佩服象你這樣的‘好學生’的”,說話間,圍著薛正來回打量,“隻是你這麼瘦,是不是應該加餐了?”說完怪笑了幾聲,幾個福娃也一起淫笑起來。
薛正還是沒有開口。他皺著眉頭看著這群人,不清楚他們的來意。
矮子又轉到薛正的前麵,大聲說道:“你說你這樣的好學生,好好學習也就罷了,學什麼**壞蛋,還早戀……呸!”一口黃痰噴射而出,落在薛正的皮鞋上。
薛正仍然沉默著,怒視著矮子。
“哥幾個,這孩子腦子好像有點兒問題?”矮子似乎有些疑惑地看向幾個福娃,沒想到那個燕子頭“妮妮”說話的聲音就像女人一樣,似乎還帶著撒嬌的味道:“老大,人家可是成績好的尖子生呢,怎麼會傻呢?嘻嘻”後麵兩個字的殺傷力簡直巨大,矮子跟其它幾個福娃臉都變了顏色
“啪”地一聲,矮子給了那“妮妮”一耳光,“早他媽叫你不準開口了。”也沒看那“妮妮”一臉委屈,淚珠在眼眶裏滾動的的怪異表情,又轉過頭來對薛正道:
“其實呢,哥幾個也沒有其它的意思。隻是想告訴你,有些女人不是你一個好學生應該去碰的。”
然後又似乎語重心長地說道:“你說你不是應該寧耐一時?考上大學之後,好女孩多的是。何必現在就來招惹咱們這一畝三分地裏本就有數的幾個美女呢?”
說著更是走上前,用手輕輕地拍著薛正的臉,“你說說,你做得這麼絕,哥幾個還怎麼混得下去?”
薛正的眼神冷如冰霜,卻還是一言不發。他的怒火已經衝到了頭頂,臉色也紅一陣白一陣的。
矮子似乎覺得很沒意思,打了個哈欠,示意幾個福娃讓開道,手一揮,對薛正說道:“你記住我說的話,你年紀小小的,身體又不好,還學人家談什麼戀愛?萬一牽扯到什麼,這就夠你喝一壺的了。你應該也還聰明,知道我說的是誰吧?唉,就算是在高中,美女也還是少啊。哈哈。”
這次卻沒有人再附和他,似乎大家都認同這一點。
“算了,他媽跟個啞巴一樣,欺負起來都沒有什麼意思。你滾吧。”矮子更加沒有耐性。
薛正從兩個福娃中間走去,沒走幾步,膝蓋彎就傳來一陣大力。薛正噗通一聲就摔在地上,感覺自己腿都要斷了。又聽見後麵傳來一陣張狂的大笑:“走路還是要長眼睛的嘛,不然摔壞了幾條腿多可惜你這小白臉啊?哈哈哈。”
薛正強忍著痛,站起來往校外一瘸一拐地走去。短短的一段路程,竟然比之前多花了近十分鍾的時間。走到校門,薛新民正在門衛室跟幾個門衛聊天。看薛正一瘸一拐的樣子,連忙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薛正也沒說剛才發生的事情,隻是回答:“剛剛下樓下得太急,摔了一跤。”
薛新民也沒有多想,笑了笑,“哦,你說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跑那麼快幹什麼?還能走不?我們去外麵的醫院看看。”
“沒事,可能就是摔破了皮,還能走。”
“那好,先回去再說。”
薛正看了看似乎早已變得空蕩蕩的校園,慢慢地跟在薛新民的後麵一瘸一拐,不知道在想什麼。等他的視線轉回到路上,旁邊傳來一陣自行車的呼嘯。一個人騎著自行車從他的身邊一閃而過。薛正一怔,這個人的背影……是劉武。
薛正什麼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