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波光微漾,天氣是十足的晴,長安公主扶苑出現在水榭上麵,夏日炎熱,身後小廝給揮著扇子,扇著些許暑氣,近日總覺疲乏,她實在不愛出門。
不消片刻,相約的人出來相見,她一身的白裙,柳肩細腰,走得很慢。
扶苑神色淡漠,卻是沒有絲毫的耐心:“你是何人?”
來人屈膝一跪,仰臉看著她:“民女姓白名淑寧,自幼與君正青梅竹馬,若不是突然的變故,早與他結為夫妻。”
蘇君正,正是長安公主的駙馬,她垂眸看著地上的女子,見她頓了下來淡然說道:“繼續說。”
白家女柔聲道:“因君正家中變故,他不得不謀出路,這才投了公主,並且成功翻案還蘇家一個清白,如今他大仇得報,也勢如中天,淑寧懇求公主殿下成全我原本的姻緣。”
扶苑瞥著她,她微微揚著臉,雖然是跪著,但神色不見半分的卑微。
這幾日蘇君正的確是有點不對勁,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她低頭看著這突如其來約見她的女子,半晌才道:“哦?成全你?”
白淑寧嗯了一聲,規規矩矩地磕了一個頭:“合該就是我的東西,請還與我。”
扶苑笑:“知道本公主平生最厭惡什麼樣的人嗎?”
她不覺冷了聲音:“那就是既要當婊子,又要立貞潔坊的人,他蘇君正為了權勢寧願棄了你,與我何幹?別說的好似是我拆散了你們一樣。”
眼角的餘光當中,能看見他腳步翻飛,已經跑了過來。
顯然,白淑寧也看見了,她站起身來,湊了她的身前:“公主何必在意那些是非對錯呢?我隻想讓你知道,君正在意我,那就真的就足夠了。”
扶苑抿著唇,他二人夫妻一場,心中淒涼。
可兩年夫妻,她仍舊堅持說道:“我不信。”
白淑寧勾起雙唇來,低聲說道:“那你猜他是信我還是信你?”
說著她尖叫一聲,往後一退就掉入了湖水當中……
扶苑一回頭,正對上蘇君正怒不可遏的眼,他大喊一聲隨手推了她一把,飛身就投了湖裏去救人。有那麼一瞬間,她忽然想自己要不要也跳下去算了,看看他會有怎樣的反應,可惜她兩世為人自來嬌貴,是半點罪也不願遭,隻冷眼看著他在湖裏起起伏伏。
晚霞點點映著湖麵,長安公主猶如一塑泥雕,不多一會兒,蘇君正將人托出水麵,放在水榭上麵,他力氣用盡,在水榭邊上看著她,微微喘息。
“是我錯,是君正欺騙在先,公主不必殃及她人……公主有氣盡管對我使就是了,淑寧從小嬌弱……。”
“的確是你的錯,”扶苑笑,打斷了他,她見他蒼白的手指就扳在水榭的邊緣,頓起惡意:“蘇君正,我成全你們,成全你們。”
說著一腳將他踢翻,讓他又掉入湖水當中。
如此不日,公主府一紙休書,進麵首無數,又待數月,扶搖降生。
十五年後。
“聆聽教誨!”
隨著一聲高呼,跪在地上的扶搖頓時站了起來,今日是她滿十五歲的及笄大禮,座上賓客無數,母親最後教誨兩句便是禮成了。他們的目光都看著這位永樂小郡主。她長發綰在腦後,一支孔雀金步搖隨著她的動作來回晃動,少許流蘇從耳邊垂下,身上一襲煙青長裙,裙擺上盡是精美的細紋錦繡,整個人看起來與平日淘氣模樣十分不同,嬌俏十分。
座上的長安公主扶苑也很是欣慰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剛要開口說話,忽聽院內喧嘩起來。扶搖十五歲的及笄大禮,這種場合也不知是誰這般大膽過來鬧事,正是疑惑,那沈家的老太太拄著拐棍就衝了進來。
她後麵跟著幾個小廝抬著個少年,哼哼唧唧的躺著。
看這架勢竟是來者不善呢!
長安公主眯起雙眼,那沈家老太太在眾位賓客麵前一拄拐杖,是氣憤非常:“敢問公主,可還記著與沈家的恩恩怨怨?”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本宮早就不在意了,怎麼了?”
“那既然舊事已經過去,現在得有多大的仇啊,小郡主竟給我家悅言打成這個樣子!”
她話音剛落,孫兒沈悅言哀嚎出聲,配合得緊。
長安公主叫人搬來椅子讓坐,沈老太太隻站著不動,她如何不知是小郡主及笄大禮,想必就是故意做法非要找個說法罷了。
扶苑看向女兒:“扶搖!怎麼回事?是你給悅言哥哥打成這樣的?”
她故意咬著哥哥的字眼,扶搖也不回答,隻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到擔架旁邊,上麵少年敞胸露懷地躺著,能看見身上青青紫紫,都是痕跡。
沈悅言還抱著條腿,看模樣傷得不輕。
扶搖抱臂以對:“沈悅言你還是不是男人?我還沒去你沈家告狀,你還敢倒打一耙,在我大禮的時候過來搗亂!”
少年拿眼色瞄著自己的祖母,沈老太太撲騰一下就是跪下了。